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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原本跪在宗祠门外的长老及众堂主们早已撤回去了,门前空荡荡的,仅有一人从矗在那里,他须发皆白,脸色也白,在朱门前更是显成了惨白色,此人正是白元门派的萨满——玄算子。当年玄算子不远万里一路南行找到大关城白元宗门外,他没有什么富贵名利之求,一心想要解救天下苍生于水火。十几年来,他与白崇一惺惺相惜,两相敬重,以彼此为知己莫逆,以至于,他自感找到最终归宿,呕心沥血全力相助,终成大业。然而,如今形势似乎并不如他所想,一来,察燕如百米巨轮飘荡在海上,各种风浪肆虐不止,而白元这边却早已收起帆板,准备随波逐流;二来,这艘巨轮上还栖息着两条蛀虫,随时有可能将船板蛀穿,让这艘巨轮置身于危险之中;再者,当年那八句谶语他只记住了前面四句,如今一一应验,足可见此事绝非虚妄之言,因此,那还没见苗头的后半段,怎么能不令人忧虑呢?尤其是“神玉”二字,绝不似虚词,而是有明确指向的。这些事,他一心想要与白崇一说明白,提醒他要时刻保持头脑清醒,莫让小胜迷失了心志,然而,白崇一却忙得很,宗主殿上每日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时直至深夜。玄算子屡求不得见,忧虑之心日盛,如今宗主终于清净了,却又将自己关在宗祠里,不见任何人。
他矗在那里良久,几次抬起手来想要敲门,又都缩了回来,叹一口气,转身离去了。他并没有回住处,而是从大长老院门前停留片刻,又转向五长老院去了。此时,白无双正在白灵儿门前,不住地拍打门当环,边拍打边叫嚷:“灵儿,让我进去吧,有话当面说。”玄算子大概知道他两人之间的糟烂事,不愿掺和,本想转身离开,却不想白无双并不纠缠,只拍了三两下、喊了三两声便放弃了。转身看见玄算子,惊喜道:“老神仙!”说起来玄算子能进白元宗门、能与白崇一结识,全赖白无双的引荐之恩,因此白无双自觉与这位“身怀绝技”的白胡子老头较其他长老多几分亲近。
玄算子尬然一笑,道:“恰巧经过这里,想着多日不见五长老,过来坐坐。既然她不在,我便回去吧!”
白无双笑道:“灵儿的确不在,我刚敲过门。”刚说完,门却吱的一声打开了。白灵儿立在门框里,似一幅画般,冲玄算子道:“萨满,请进吧!”玄算子看了看白灵儿,又看了看嬉皮笑脸的白无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反倒是白无双,抢着就要进门,被白灵儿拦在门外,道:“我只是要萨满进来,何时要你进了?快走吧,休叫人看笑话。”
白无双道:“我若怕人看笑话,就不会每天都来了。”说着就要掰开白灵儿的手闯进去。看样子,活像置气的小两口在打架斗嘴,不想白灵儿却铁了心,腾地祭出一道真气来,将白无双打飞出去。玄算子看着眼前这一幕,忙上前劝道:“二位长老切莫动手,我改日再来吧。”白灵儿却赶紧说道:“快请进吧,我也正要寻你。”玄算子无奈,只能随着白灵儿进了门。白无双从地上爬起来,却也不恼,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回六长老院去了。
玄算子跟着白灵儿进了正殿,白灵儿忙吩咐人送茶。玄算子道:“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登五长老的门,惭愧惭愧。”
白灵儿强笑道:“萨满每日操心宗族大事,连个空闲时间都没有,哪里会有功夫驾临寒舍。”
玄算子不自主地看了看院门,怕白无双还在门外纠缠。白灵儿瞥见他的神情,说道:“六长老想是被困得久了,神志昏沉,每日来我院门前叫嚷,每次又只拍门三两下、唤我名字两三声,让人十分烦恼。”
玄算子呷一口茶,呵呵笑两声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白灵儿却更怕他心里误会,道:“想必萨满也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我并非为着儿女私情,只是石三对白元是有大恩的,不赏便罢了,怎么能将他发配到那种凶险之地呢?我因此恼他!”
玄算子不得不有回应,却又不便置评,只能说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五长老不必因为此事伤了宗门里的和气。想那石三,绝非等闲之辈,连黑刹的噬灵阵都奈何不了他,那小小的伊督以及从岭南逃窜出的蛮夷部落又岂能奈何的了他?”
白灵儿道:“他怎样是他自己的本事和造化,我说的是我们白元,安能辜负了人心?若是萨满,会做出这等事来吗?”
玄算子道:“你我皆非宗主,无法揣测其深意。若是以私情论,遣石三兄弟去伊督,必然是于他不利的,但,古语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其所为,于苦难中铸就钢铁意志、钢铁之躯,从这一层次上看,又是十分必要的。就拿长老你来说,难道不是经历过一次次苦痛磨砺后才有了今天的见识和胸襟吗?”
白灵儿道:“我若是有胸襟也不至于和白无双计较了。”
玄算子道:“这也正是我要说的,何必与他纠缠,两厢都不自在,把话说开了,疙瘩也就解开了。你两个的事,我们外人不便置评,但,不置评不代表内心里不揣度、背后不议论,这种事酝酿久了一旦传扬出去,对宗门名声也十分不利。”
白灵儿满面愁容,想要辩解,却又说不出口,心急道:“我把话都说得清楚了,只是他一味纠缠,谁又能想到他会破罐子破摔,完全不顾及名声和脸面了。萨满说得有道理,他定是被关得久了,心智受了影响,简直是疯了。”
玄算子笑道:“五长老息怒,你若急了,这事就难理清了。”
白灵儿道:“不必管他了,叫他随心所欲吧,早晚有一天传到宗主耳朵里,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又看着玄算子道:“如今宗主侍祖,萨满总算做偷几日清闲了。”
玄算子道:“我倒是有意长做闲散人。”
白灵儿仿佛听错了话,惊诧道:“萨满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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