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嵬名安惠对张叔夜等人介绍道:“小女嵬名白云,宴会上诸位见过,不过老夫未曾介绍给诸位认识。”张叔夜等人回礼后,嵬名白云道:“诸位来我大夏,一路劳顿,很是辛苦。我王陛下款待诸位,眼下又在贺兰山下招待,尔等也算微幅不浅。我西夏女子与众不同,最讨厌中原孔夫子的话。不过我王对汉礼和孔夫子如今很是尊崇,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我只愿今生今世拥有一段感天动地,刻骨铭心的爱。我爱一个人就像贺兰山上的雪,不会融化。如若我恨一个人,也像贺兰山上的雪,不会融化。”说话间,看向远方。
此言一出,乾顺等人一怔,但立马明白过来,顿时抚掌大笑,赞不绝口。可张叔夜等人却愣了愣,不知这话是何道理。但费无极和种溪却心知肚明。张明远和种浩面面相觑,笑而不语。
种溪寻思道:“她居然说了和我一样的话,真是蹊跷。我小时候上终南山,对爹爹说过。我长大成人要学画,这般兴致,如终南山上的石头,不会消失。”想到这里,心中颇为震动,好似前世今生与嵬名白云有缘分一般。
嵬名安惠叹道:“白云,太子殿下才十来岁,你在他跟前说爱恨情仇,怕是不妥。”西夏太子李仁爱却反驳道:“太师何出此言?便是小看于我。我虽年纪轻轻,但见到父王与母后如此亲密无间,恩爱有佳,心中自然欢喜。母后来自大辽,如今来到我大夏,并非孤身一人。有父王和我,母后便不再形单影只。孔夫子所言极是,‘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想必方才白云姐姐便是仁者了。”
乾顺摸了摸李仁爱的鼻子,笑道:“王儿果然用心读书,不忘父皇所教。‘形单影只’这四个字用的妙极了。你还是要多读《论语》 ,孔夫子的话,实乃世间智慧,稀世珍宝。”西夏太子李仁爱见种溪眉清目秀,好似和自己年龄相仿,便看个不住,哪里知道种溪大他十岁。种溪见这西夏太子活泼可爱好似自家小兄弟,也对他微微一笑。二人好似自来熟一般,令乾顺也是倍感意外。可嵬名白云却吃起醋来,不大开心。
西夏皇后耶律南仙亲自为乾顺倒酒,又起身为张叔夜等人端茶倒水,环顾四周,道:“本宫得知陛下招待诸位宋使,本想宫中宴会之时就与诸位见上一面,可太子略感风寒,做母后的如何不担惊受怕,还望诸位宋使见谅。”萧和达道:“我家公主素闻张叔夜大名,幸会幸会。”
张叔夜道:“西夏皇后不必如此,我等此番出使多有打扰,如若不是比武,怕是难以抵达贺兰山脚下。”耶律南仙安慰道:“晋王察哥也受伤了,宋使张明远也是如此。两败俱伤,非明智之举。我大白高国愿与宋朝化干戈为玉帛,世代友好。”说话间示意萧和达不必插嘴,萧和达便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乾顺道:“皇后所言极是,两败俱伤的确并不可取。如今天下三分,成鼎足之势。既然难分胜负,便可平分秋色。”
西夏晋王察哥道:“此番比武,本王才知中原人果然高手如云。虽说刘法将军身首异处了,可本王并不幸灾乐祸。各为其主,在所难免。刘法将军实乃英雄豪杰,本王佩服。他在古骨龙、任多泉战胜本王,本王只好避其锋芒,刘法将军实乃天生神将,可惜不能为我大白高国所用。他孤军深入,蔑视我大白高国无人,焉能不败。”此言一出,不觉惺惺相惜,仰天长叹。
张叔夜寻思道:“你一个西夏王子,哪里知道我大宋武将的憋屈和痛苦。我大宋自太祖皇帝以来便是重文轻武,以文驭武。文臣在朝堂唇枪舌剑,武将在战场犹豫不决。刘法将军之死,便是童贯一手遮天而就。统安城明明损兵折将,童贯却欺下瞒上。童贯求胜心切,急功近利,逼迫刘法孤军深入而一败涂地,却又指责刘法不听节制和调遣。如今刘法已死,死无对证,童贯还吹牛说察哥吓得抱头鼠窜,乾顺跑到河曲向天祚帝诉苦去了。童贯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把刘法革职查办,刘法叛国投敌了。如今童贯对身首异处的刘法如此陷害污蔑,实乃狗胆包天,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张明远一怔,神情恍惚,果然是察哥主动提及刘法将军之事。心中对刘法之死深感痛心疾首,又对察哥如此言语深表佩服,不觉想起罪魁祸首童贯,气得义愤填膺,怒不可止,但此时此刻不可表露出来,只好心中暗自伤神,痛苦万分。
费无极也寻思,察哥果然有度量,本以为他会幸灾乐祸,可眼下听他一说,便是惺惺相惜了。可见察哥实乃真大丈夫,不由佩服不已。种浩得知刘法出师未捷身先死,曾痛哭流涕数日,便是在陪同种溪抵达东京,回到京兆府以后的几个晚上。种溪听了察哥此番言语,难知底细,不知是察哥故弄玄虚,还是真情实感,不由想起刘法,心中滴血。毕竟爹爹种师道时常教导自己说,刘法乃大宋第一将军是也。如今客死他乡,岂不令人痛苦万分。
嵬名安惠道:“如今辽国与我大白高国是和亲友好,宋朝与辽国又是兄弟之国。如此看来,宋朝与我大白高国也可世代友好,和好如初。”景仁忠道:“孔夫子所言极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尔等此番远道而来,虽说两国多年战乱不断,可眼下议和之后,便太平了。”景仁礼道:“宋朝想必也不想连年征战,虽说宋朝财大气粗,可连年累月,不堪其苦。”西夏礼官焦彦坚威风凛凛,道:“宋朝何谓财大气粗?除了给辽国送岁币,花钱买太平,有什么本事?”众人神色紧张,乾顺轻轻哼了一声,这厮才默然不语。
张明远伸出右手,指着前面不远处哗哗作响的小河,深情道:“贺兰山下历尽风吹雨打,而涓涓细流却亘古不变,实在令人深思。”费无极道:“长城还在,秦始皇又在何处?”种浩道:“贺兰山巍然屹立,而汉唐皆过眼云烟,岂不发人深省?”种溪见众人尴尬无比,便打圆场,道:“我很早便知道贺兰山了,此番近在眼前,真想抱上一抱。”随即双手张开,闭上眼睛。
张叔夜道:“贺兰山如此高大,你如何抱上一抱。乾顺道:“不可抱,但可观,可登,可攀。”西夏晋王察哥道:“本王以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种溪点下头,走到西夏太子李仁爱跟前,拉着他的胳膊,笑道:“太子殿下,我们何不去那边玩耍。”指向不远处,但见一条小溪,流水潺潺,草色青青,一片野花,或黄或紫,或红或蓝,蝴蝶在半空中翩翩起舞,几只蚂蚱也在杂草之间跳来跳去。
李仁爱看向耶律南仙,西夏皇后耶律南仙点了点头,笑道:“去吧,王儿念叨多日,要来贺兰山玩耍,今日有同龄人相伴,岂不开心?”萧和达目不转睛盯着李仁爱。种溪瞠目结舌,张明远等人也大吃一惊,费无极本想说话,可种浩拦住他,二人面面相觑,笑得一脸孩子气。
西夏太子李仁爱喜上眉梢便与种溪一同去小河边玩耍去了,原来种溪可比李仁爱大多了,只是种溪面相清秀,青春不输少年。嵬名白云也对嵬名安惠耳语几句,起身追去。见种溪和李仁爱二人手拉手,慢慢跑在青草地上,渐行渐远。嵬名白云在后面叫道:“等等我,有了小哥哥,不要小姐姐了。”众人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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