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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长,你恶心不恶心,臭手,饿傻了俺也不稀罕。”扁头低下头往桌子下面的瓷痰盂轻轻吐了一口痰。费无极忙道:“浩兄啊!扁头师哥是说,昨夜我们路过一客栈见一打抱不平之事,于是就该出手时出了手。我们怕惹麻烦,就躲到城外去了。今早才又进来,昨夜天黑,他们认不得我们。请放心好了。”
“哟,忽悠谁,兄弟们,要真有事城尉早告诉我了,近来边境战事不断,平夏城和清涧城被西夏围攻数日,故而京兆府长安城全城戒备森严,守城将士可都提高着警惕,你们可别再蒙我,是不是不来我这,怕添麻烦住客栈去了。如实招来!”种浩如此一语,众人大笑不已。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扁头、阿长乐此不彼。
“还是瞒不过,这不是怕你忙嘛。如今天下纷争,西北战事不断,你种家军忙忙碌碌,如何可以打扰?干爹如今大病初愈,不可劳思费神。你作为长子要替干爹分忧才是。我等自愧不如,不能像你们一样驰骋疆场,为国家效力,实在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张明远神情肃穆道。
种浩笑道:“你们这不是来打扰了。好了,不说了,我是忙,昨夜看了一夜兵书,但你们就不必再跟我客气了。兄弟们在一起便是好了,你们来看我,我就不觉疲乏,反而精神抖擞。你们上次说牛肉饼好吃,我吩咐管家张叔多准备一些,你们上山带回去,让师公他老人家也尝一尝好了。再别说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的话了,如若你们想为国家效力,这有何难?你们可参加科举去朝廷做官,造福一方。毕竟你们都是读书人,我大宋最羡慕嫉妒的便是你们,你们反而羡慕我们,真是奇怪,想必是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了便宜还卖乖。”张明远、费无极面面相觑,摇摇头苦笑之际,乐个不住。
扁头站起身来,昂首挺胸,威风凛凛之际,扬起袖子,笑道:“兄弟说的就是中听,俺们就应该这个样子。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兄弟们之间便更相和睦了,他们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做作极了。还老说俺这个那个的,俺想,‘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俺们既然说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的话,如何有那么多的顾忌,有那么多的拘束呢,有啥说啥多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错。有何不可!就好比这牛肉饼,如若你不吃,便不知其中滋味。如若吃了,便觉美味无比。”此语一出,一个个诧异不已,想不到,扁头也是满腹经纶,头头是道。
阿长听了这话,愣了愣,扁头果然一派胡言,听上去有理,实则索然无味,便笑道:“这话真恶心,实乃自圆其说。常言道,言多必失。人人都有烦心事,不可逢人就说。没人愿意听唠叨和抱怨,人生在世,只愿问心无愧,凡事不可强求。”费无极摇摇头,乐道:“没想到,你们如此多愁善感,这些话我可听不懂。”阿长道:“听不懂就不听。”哼了一声。
“毕竟你还是个小孩子,俺大人说话,你小孩家的别插嘴。”扁头道。扁头又与费无极追逐打闹一番,众人喜笑颜开之际,管家已经走到厅堂,派人早已准备妥当,把牛肉饼用食盒装好,放在桌子上,尽皆退了出去。扁头见状笑得合不拢嘴,随即在桌旁坐了下来,随即抓过个脆梨啃将起来,只听嘎嘣脆响,声声传来。
种浩搂着张明远的脖子,缓缓叹道:“扁头师哥这话我爱听,说的真是掏心窝了。我就喜欢这样,兄弟们,希望你们以后不必拘礼也不必客气。我们相识一场便是缘分,情真意切未为不可。”余众忙道:“好,那是自然了。”张明远见种浩有黑眼圈,就问道:“近来,平夏城和清涧城、臧底河战事如何?”种浩放开手,张明远扭了扭脖子。
种浩笑道:“夏军诡计多端,不过我有父亲的兵书一部,再者临阵实战多年,也有办法对付他们。我爹爹如今统领陕西、河东七路大军,那臧底河一战,让党项人闻风丧胆。鄜延路兵马总管刘延庆出征西夏在环庆路佛口谷修筑的成德军,这一战最是了不起。有个叫做韩世忠的,年纪轻轻就智勇双全,趁夜登城,冲锋陷阵,可是一匹黑马。爹爹总夸赞此人,让我等羞愧难当。”扁头道:“韩世忠,这个名字真有趣。若让俺想,便是世世代代忠于朝廷,是也不是?”阿长道:“你可当面去问韩世忠一番,他若愿意,定会告诉你。”
扁头道:“俺听这话,有些稀里糊涂,若不愿意呢?他又能怎么着?”阿长翻个白眼,掷地有声道:“你若追着问,当心韩世忠揍你个鼻青脸肿,让你变瘦。”种浩道:“我可听说,韩世忠自小习武。有人说他将来会位列三公。”费无极道:“这是好话,韩世忠听了一定乐出屁来。”
种浩道:“韩世忠却将其痛打一顿,那人鼻青脸肿。”众人不解,种浩道:“韩世忠这人不居功自傲,最讨厌被人拍马屁,他以为此人在侮辱他,能不气急败坏就怪了。”此言一出,尽皆明白过来。
张明远赞道:“如此看来,韩世忠好比三国马超,也好比我大宋一代名将狄青。”费无极道:“吹牛,未曾谋其面,何必夸大其词。如若可以见到他,再夸赞,未为不可。”张明远道:“干爹都夸赞,莫非你不信干爹?”
费无极道:“我一会见到干爹,问个清楚再说。”扁头和阿长面面相觑,笑出声来。种浩道:“如今臧底河一战,横山一战,让党项人如坐针毡,他们就不敢造次,边关如今很太平。”
张明远道:“如此便好,百姓就无忧了。不过你父子二人,也要多加保重,不可太过劳累。”“话虽如此,他们还是逃往成都府去了。”种浩靠近桌子,坐了下来,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呡了呡嘴唇,又放下茶杯,随即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外边,此时就没有了方才的笑容,不觉眨了眨眼睛,忧思袭上眉梢。
费无极叹息不已,张明远走到种浩身后,将右手搭在他肩头上,轻轻按了一按,安慰道:“百姓也有他们的难处,凡事不必强求,一切自有定数。”
“我自然明白,他们妻儿老小,拖家带口,实属不易。世人皆知,谁人无父母,谁人无兄弟。这关中不太平,川中便是好去处。”种浩摇摇头不再言语,只是目光呆滞,看向远方,但见鸽群翔集,渐飞渐远,传来一阵阵鸽哨声,咕咕作响。为了化解种浩心中一些忧虑,费无极忙道:“不知西夏如今国中如何,可使些计谋,也不必费一兵一卒,便是上策。”
种浩转过身,走了走,又倚在窗边,蹙眉道:“谁说不是,就是希望如此,才好行事,可西夏君明臣良,无破绽为我所用,如之奈何?我岂不知太祖父种世衡的故事,太祖父当年计除野利兄弟,把李元昊左膀右臂砍去,岂不大快人心。太祖父不仅武功盖世,还体恤黎民百姓,为人处事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从不失信于人。他老人家当年把《孙子兵法》运用的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什么苦肉计、美人计、离间计,实在令人佩服。”此言一出,众人连连点头,颇为仰慕崇敬。
“朝廷对平夏城边关战事,是何态度?”费无极又问道。“朝廷以议和为主,如相安无事便是皆大欢喜,哪里会有什么应对西夏的主意。”说着种浩叹了口气回到桌旁,坐了下来。
此时,扁头还在那儿吃着摆上来的水果,阿长拿着一杯茶品着,费无极坐在张明远身旁与种浩交谈着。正在此时,管家来报说,“少将军,东京来人了,现在大门外等候。老爷和夫人已出去迎接了,老爷让你和二公子一同去厅堂等候。少夫人回来了,让公子不必挂念。”言毕,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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