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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的手猛然顿,不动声色地把刚刚才瞄准阿诺因的手移了回来,假装专心地砸倒那副骷髅架子:“我怎么会那样做呢,099,圣光的信徒都虔诚、友善、温和。”
“我不否认这点。”阿诺因道,“请容许我再加个形容词,极端。”
伊顷刻有种被看透的心虚感。
“伊大人,”阿诺因脱掉被腐蚀得满是空洞的衣服,露出白皙的胳膊和脖颈锁骨,但透过衣服,这具杰作般的身体也同样留下了腐蚀的伤口,“你之前说的,主教下令处死了实验员……是怎么回事?”
他问的很平静,伊也就没有认为这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事。他砸断了那位骷髅巫师的另边腿骨,让这个具有致命性的死灵巫师彻底失去行动力,才松了口气收回水晶球,看向黑发少年:“徳苏娅修女整理了异端……巫师们袭击圣妮斯大教堂的事件,发现你原本应该在袭击之前就该被销毁药剂除去生命特征。”
“我知道。”阿诺因道,“实验员已经告诉过我,会让我离开这个世界。”
伊轻轻地笑了声:“离开这个世界?是彻底离开,还是离开你被囚禁的‘旧世界’呢?叛徒惯会玩弄文字游戏……经过进步调查,你的实验员之中有些人背叛了圣廷,想要将你带离教会,私自豢养。”
阿诺因脑海嗡得声,他猛地抬眼,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脑海中几乎已经构想出另个未能实践的逃离方案——用假死的方式让他在圣廷的记录上除名。
他脑海中纷乱交错地闪过好几位实验员的面庞,但却不能确定。
“可惜他的计划直接撞上了巫师袭击,所以……”后面的话伊也没有说下去,他停顿了下,补充道,“至于被处死的究竟是谁,我没有深究,自然也不了解。099,虽然我知道你会拒绝我,但我还是要再次劝告你……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圣廷,我定向欧林主教求情。”
“……算了吧。”阿诺因低着头,满身肉眼可见的低气压,“你看你们,明明虔诚地信奉着光明,自以为在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事情,可是却连个名字也不愿意给我,自始至终,你只知道099,都没有问过我的名字。”
伊登时怔住。
“我知道光明圣廷做了很多好事,救了很多穷人,也挽救了非常多的家庭。我很小的时候就被领回教会,如果不是欧林主教,我早就活不下去。但他也没有告诉我原来活着是这样的:在个冰冷的房间里,接纳那些不知道从什么东西上提取的血液、药剂,做无数个没有尽头的手术,除了教廷的圣典就是实验报告,实验员受到实验条例的监视,不许对我笑,不许跟我随意交流……”阿诺因深深地埋下头,沸腾的内伤让他又吐出口血,嘴唇异常地鲜红,“我不是写着099的手环,也不是个优秀的案例,我是个人……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点?我是个活生生的人。”
白袍巫师彻底失去了回答的能力,他死死地攥着水晶球上华贵的链子,也攥着袖口的布料。过了好半晌,他才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阿诺因。”
“没有姓吗?”伊局促地道,“我叫伊.阿卡林杰斯。”
“没有。”阿诺因抬起头对着牧师笑了下,他的皮肤此刻血色尽褪,有种如霜的苍白通透感,半长的乌黑发丝没有任何刻让人觉得这么合适、这么魔魅过,冥冥之中,仿佛有种怦然心动的鼓点敲击着逼近,细碎的鳞片爬上他的手背,爬上他的眼角,光芒有限,而他的危险与美丽永恒无垠。
伊又次失去了反应,他甚至找不到个成熟的词来形容对方,蛊惑?妖冶?他不能准确地说出来,只能逃避似的、后知后觉地垂下眼睛,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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