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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休沐日以后,祁听鸿再也没回来上学。句羊担心他出事,又不乐意让手下查他,于是趁放学骑马回京,来到醉春意酒楼。他还记得祁听鸿房间在哪,径直上了顶楼,推开房门,果见祁听鸿坐在榻上。句羊眼神四处看看,落在祁听鸿手里,不禁莞尔道:“祁友声,这是做甚么?”
即使在黑暗里,仍旧看得出祁听鸿一慌,把手中握着的面人推进衣袖,说:“没、没甚么。句兄,你怎么来了?”句羊不答,反问道:“我来这里,你是欢迎,还是不欢迎?”
祁听鸿本打算搪塞过去,但他怕句羊转身走了,还是说:“请进。”句羊离得远远地,找张椅子坐下了,祁听鸿道:“所以说,句兄此来何事?”
句羊笑道:“这么着急。”祁听鸿猛地站起来,抄起桌上茶碗,涮干净了,水泼到楼下,又倒了一碗新的,塞进句羊手里,恶狠狠道:“请用!”句羊忍俊不禁,喝了一口才说:“第一件事,一直不见你回来上课,有点担心。”祁听鸿道:“我明天就回去。”句羊道:“没事就好。”
有第一件事,就有第二件事体,祁听鸿等着他说,却只看见句羊眼睫低下,望向碗里的茶水不言。祁听鸿忽然知道他要讲什么了,抢白:“句兄,我还没想……”句羊打断他道:“这件事倒没所谓。”
祁听鸿心里一沉,说:“哦。”句羊笑道:“也不是没所谓,是这样,今月中旬,我就该走了。我怕你不回县学,来找你道别的。”
祁听鸿怔道:“走了?乡试还没考。是你义父让你回去么。”句羊点点头,又笑道:“是。”
说是朱棣召他回去,也不全是骗祁听鸿。这次县学下雨停课,休沐时间长,学官都回家去了。句羊趁此机会,细细翻了先生们的住处,以显色药水涂抹草纸、考卷,终于又找到一张与朱允炆通信的密函。收信那人消掉字迹以后,错把这张草纸拿来写了给学生的范文,因而留有笔迹。朱棣所下命令乃是调查建文踪迹,查到此处,句羊在县学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只要将此人捉去审问就行。
祁听鸿道:“乡试,乡试也不考了么?”句羊摇头道:“不考了。”祁听鸿道:“以后还念书么,去国子监。”句羊道:“不念了罢。”祁听鸿讷讷道:“这样。”
他虽没打算答应句羊,但心底一直认定,在刺杀之前,他和句羊还有长久的相伴时间,认定句羊会考上举人,和他一道去国子监。如今句羊要走,简直就像当头一棒。祁听鸿阵脚完全乱了,早先下定的决心,现今好像一个笑话,也全部乱了。句羊见他不说话,喝完茶水,说道:“就是这样,我走了。”
祁听鸿恍恍惚惚,问道:“走去哪?”句羊道:“回县学去。”祁听鸿道:“夜路难走,明天回罢。明天我跟你一齐回去。”
句羊看不出他有几分是担心,几分是私心,但凭自己私心,也是愿意留的。其实祁听鸿房里还有一张小榻,之前他们关系坦荡,所以睡同一张床也没关系,现在还是避嫌的好。句羊于是脱了外衣,叠作枕头,躺到小榻上说:“那就叨扰了。”祁听鸿闷闷地道:“嗯。”
到得深夜,句羊听见响动,立刻清醒了。但他又听得床铺“嘎吱”一响,知道是祁听鸿下床,所以只装作睡熟,并不急着睁眼。过了一会,他身侧一沉,祁听鸿轻轻在这张小榻坐下了。又过一会,祁听鸿两只脚放上来,跨在他身侧,脸孔俯在上方,好像在犹豫。就连句羊这样善等的人,也等得有点心焦。祁听鸿只是不动,半天才说:“句羊,你醒了。”
句羊想,和那天问我睡否是一样的,是有诈,闭目不答。祁听鸿说:“句兄,我听见了,你心跳好快。”句羊深深呼吸,让心跳慢下来。祁听鸿知道他果真醒着,低低笑了,俯身亲在他嘴唇上面。这次亲吻比在县学深得多,激烈得多,唇齿磕磕绊绊,很快见血了。句羊嘴唇被咬得火辣辣疼,怀里搂着的躯体滚烫难耐。祁听鸿一手按在他肩膀上,一手把他衣带解开,从交领探进去。和他想的一样,心心念念的小蛇。祁听鸿的手指游到背后,抚在那道鞭痕上面,沿同伤疤纹路,左右摩挲,气声说:“句羊。”
句羊睁开眼睛,看向祁听鸿的脸。祁听鸿往日相处中,慢慢悟出来,句羊显得冷淡,一大半是因为眼神很冷,像见过各种事情,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如今这双眼睛盯在自己脸上,一瞬不瞬,失掉冷漠,虽然在暗中,反而像有火一样,叫他脸热得不行。祁听鸿央道:“句兄,你别看我。”句羊说:“好呀。”又把双眼闭起来。他上衣早被祁听鸿剥了个精光,祁听鸿坐在他身上,两人都感到对方情动。过了一盏茶时间,一条长长丝带,滚落到他精赤的胸膛上面,是祁听鸿把自己腰带解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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