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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还不快带路。”
侯官县衙衙前街一茶寮内,一名腿脚利索的男子走到正在四方桌上喝茶的谢总甲道:“林家父子三人进城了,正凑着县衙来呢。”
谢总甲将茶碗放下问道:“是林高著,他家老大,老三?”
“老三没来,是个小孩。”
“我知道了。”谢总甲想起林延潮,轻轻哼一声,心底倒有几分不祥的预感,于是向同桌一名蓄着八字胡的男子道:“葛状师,那林家大人我都不怕,就是一个在社学念书的孩童,不知从哪里看得几条朝廷律令,居然说得有点门道,这官司烦请帮我上上心。”
那葛状师斜瞅了一眼谢总甲一眼道:“一介孩童怕得什么,我葛某给知县老爷作刑名师爷时,他还未出生,在省城里五十两的状子也不配我动一下嘴,一百两的状子也别想我动一下笔,你五亩嫁妆地加在一起值个几两银子?”
谢总甲被这一番话说得满脸通红,他在乡里高高在上惯了,但到了省城连一个状师都不把他放在眼底。
不过对方地道的苏州口音,加上透出给知县当过幕宾的深厚背景,谢总甲也只敢在心底大骂,仍是低声下气地道:“还请葛状师看着黄书办的面子上,帮我这一次。”
“知道就好,我不是卖黄书办的面子,而是看在徐典使的份上,状子我已给你写了,凭着这状子官司就赢了七成,其余三成你随即应变吧。”葛状师开口道。
这也行?谢总甲心底大骂,但还是千恩万谢地掏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葛状师将茶碗一端,竟是官场上端茶送客。
一个讼棍也敢在老子面前摆谱,谢总甲心底大骂,转身要走。
“慢着!难道还要我给你结了茶钱,乡下人真没见过世面!”
从西门行至县衙所在的官贤坊,费了小半个时辰。
待林延潮行至衙前街,街首立着一匾,抬起头上面写着八闽兼邑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据林延潮所知,这四个字,是与一坊之隔,与侯官共处一城的闽县县衙坊前,那写着“十闽首邑”的牌坊打对台,以示不甘于其后,一争排名的决心。至于府台衙门前,则是不吹不黑立的是“八闽首郡”的牌子。
县衙紧靠侯官县县学,坐北朝南,八字大门南面而开,正合有理没钱莫进来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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