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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至中途的时候, 雨势稍有减缓,噼啪洒落声隔绝在密闭的车窗之外,雨刷器自动从高速模式切换到中速,各种噪音少了很多, 交错的呼吸声随之清晰, 梁昭夕衣裙不整地窝在副驾驶上,终于从快溺毙的湿漉里稍稍缓过一口气。
她偷着瞄了眼身旁的男人,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 手指那么长那么直,能深入进无法预料的位置,搅乱一池热水, 也把她自以为武装好的心脏搅成一滩泥。
梁昭夕抽抽鼻尖,不出声望着孟慎廷侧脸,满腔都是理不顺的喧嚣, 一边埋怨他害怕他防备他, 一边又因为他不再遮掩的强势过激, 不可否认地沸腾起非常隐秘和微小的亢奋和心颤。
她手背挡住眼,发现这些不该有的情绪之后, 更大的恐慌把她淹过去。
任何兴奋的波澜都是拉她入深渊的绞绳,她应该为此感到可耻,她要做的是清醒, 独立, 意志坚定地抗拒这些天罗地网,她要记得自己是谁, 不能被侵蚀。
梁昭夕睫毛一片潮热,按理说被他折腾的时候哭过了,这时候不该再有眼泪, 可也说不上究竟什么理由,惶惑一层层往上涌着,她偏过头面对窗口,默默擦掉,想着孟慎廷在开车,不会发现。
下个路口刚过,车却突然减速,停在灯光混昧的路边,雨水敲击车顶的闷声里,梁昭夕看到玻璃映出自己惊讶的脸。
孟慎廷的手覆在她头上,揽着她后脑把她扭过来,让她发红的眼睛直面他。
他以前神色总是收敛,不会露出多少波动,但现在,她屏住呼吸,亲眼见到他乍泄的侵略性和控制欲,他好像懒得再戴面具,再装作若无其事,他在明明白白告诉她,是她天真的想象美化了他,他向来如此。
他低缓问:“怎么哭了,不喜欢我在有人路过的地方碰你?昭昭,你亲口说的,允许我对你做任何事。”
梁昭夕咬唇,暗自控诉他真是活学活用,她张口就来的情话才刚说完,他一分钟都不多等,立刻就顶格实践。
她深吸两声,还没放弃装乖,避重就轻说:“我只是没想到,你连自己外甥都介意,你明明知道我跟元颂多单纯,还要管。”
孟慎廷目光幽沉,她似乎永远读不懂,他很淡地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是极具反差的揪人心弦:“外甥怎么了,不是人吗,或者说更直白一些,无论是不是人,只要让你给予特权,占据你注意力,让你心甘情愿注视,关心,有兴趣的,我都介意。”
他嗓音透着磨人心乱的沙沙磁性,双眼盯紧她,冷静的,甚至冷酷地说:“我可能让你有错觉,以为我好说话,无底线,凡事可以改变可以商量,但很遗憾,有些方面我注定要让你失望,我一直独|裁,固执,只喜欢独享,我要全部,一丝一毫不能外流,我不能接受我的昭昭不够爱我。”
梁昭夕只是听着心就快炸了,更别提他绝对会说到做到。
她握住他肌理坚硬的小臂,柔光满溢的眼睛泛潮,试图得到他怜悯,她那些甜蜜哄人的话在这样的孟慎廷面前都显得苍白起来,说再多恐怕也无济于事。
她颤着声音,禁不住要跟他讲道理:“可是孟停,你要我无时无刻只想你,心里眼里只装你一个人,不与别人过多接触,把你当成全部……世上没有这样的爱,爱应该是健康平和,彼此独立自由,不过多干涉,我——”
“是吗,没有吗?”孟慎廷弯了弯唇,目不转睛看她,“昭昭,有的,我就在这样爱你。”
梁昭夕所有没说完的话猝然停住,她脑中像碎开一颗高高悬着的巨石或烟花,爆出轰鸣响声,让她耳边空白,拉出漫长的呼啸。
孟慎廷身上气息凛冽,在她吃力的一呼一吸间灌满她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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