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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 皇后懿旨（第1页）

乾清宫的鎏金铜鹤在六月骄阳下泛着刺眼的光，皇太子朱慈炜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带。那是今晨太子妃亲手为他系上的，龙涎香混着淡淡的药味，像极了嫡次子朱和坚临终前那间偏殿的气息。

“太子殿下，财政部奏请拨付痘疹疫苗至顺天府。” 司礼监掌印太监方正化的尖嗓划破沉寂。

朱慈炜想起两个月前那个暴雨夜，他的嫡次子发着高热在床上抽搐，锦被被汗浸得能拧出水来。太医院院判跪在地上，捧着《本草纲目》哭：“殿下，古方说痘疮畏水，可小爷这痘出得蹊跷……” 后来皇家医学院的院使带着人闯进来，手里拿着的瓷瓶里晃着浑浊的浆液 —— 那是从得过痘疹的兵丁身上取来的 “痘苗”。

“疫苗是否已经可以批量生产了？” 朱慈炜的声音比他预想的要稳，目光扫过农业部部长涂绍煃。那人忙出列回话，说琉璃窑赶制的牛痘培养皿已足备，只是城内、城外流民聚集，一下子根本腾不出人手。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一名太监匆匆闯进大殿，脸色青白交加：“启奏太子爷，西城兵马司报…… 报流民冲击疫苗接种点，说那是‘取人精血的妖法’。”

朱慈炜猛地攥紧了椅子扶手，指节泛白。他想起那位尚未取名的庶女下葬那日，方正化偷偷告诉他，宫门外的沟渠里，每日都能漂起十几个用草席裹着的孩童尸首。那些百姓不是不怕死，是怕那来路不明的针剂，死活不愿意给自己的子女打疫苗。

方正化，天启七年（1627年）进宫，成为皇后的心腹太监，如今，更是成了他的心腹。

“传孤令。” 他站起身，蟒袍下摆扫过地面发出细碎声响，“皇家医学院调拨百名医士，持尚方宝剑监种疫苗。凡阻挠者，先斩后奏。” 顿了顿，他补充道，“接种所需粮草，由皇家银行先行拨付。”

阶下响起一片低低的抽气声。谁都知道，看似国家财政蒸蒸日上，可实际上由于他们的皇帝陛下领着几十万大军在遥远的西方征战沙场，一年的开销何其之大，加上去年开始，黄河堤坝再次出现了决堤，光赈灾朝廷就拨付了海量的钱。朱慈炜却不再看他们，转身望向龙椅上那道空置的明黄色背影 —— 他的父皇临走前夕，父子二人一番促膝长谈。在他眼中，这是两代帝王的皇权交接。可惜......他没有乃父之风。不过，好在他父皇给他留下了诸多机构，只要给他们足够的信任，自己这个太子也不用过于的头疼。

暮色降临时，朱慈炜站在角楼眺望。西城方向隐约传来哭喊声，混着巡城校尉的铜锣声。

“殿下，太医院奏，今日接种已过三千人。” 方正化轻声禀报，递上一份名册。朱慈炜翻开，见上面密密麻麻记着人名，忽然在角落看到个熟悉的名字 —— 那是皇太孙的奶娘，她家三岁的小儿子也在列。

夜风卷着药草味掠过宫墙，远处的钟鼓楼敲了七下。朱慈炜把玉坠按在掌心，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 直到数到第七十下，才听见方正化说：“皇后娘娘醒了，说要见您。”

他转身往坤宁宫走去，廊下的宫灯映着他的影子，忽长忽短。像是这艰难的世道，明明看得见光，却总在明暗之间挣扎。

当晚，乾清宫西暖阁内的铜鹤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光，朱慈炜把鎏金令牌重重拍在案上时，檐角的铁马正发出第三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