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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位没有胡子眉毛的怪人是谁呢?此人乃南海著名的八怪之首,铜头铁臂无毛怪,姓姜名兆会。要说到南海各派代表人物的真本领,可以说姜兆会和陆天林、尚怀山、肖道成都不相上下。姜兆会怎么成了这个模样?他和彭芝花是什么关系?在这里需要插叙几句,以作说明。
原来姜兆会和彭芝花同是南海青风镇人氏。他们俩的父亲都是有名的武术大家,同样开着镖局,两家的关系还不错。姜兆会和彭芝花幼年的时候,常在一块儿玩耍,都是六岁习武,也经常对打练招。在姜兆会十二岁那年,他们家出了场塌天大祸,姜兆会的父亲姜纯厚,保镖路过洞庭湖,遇上一伙水面强盗,把镖给抢了,姜纯厚也被杀身亡。他们家为了赔人家的镖价,卖掉了全部财产,兆会的母亲一气之下,卧床不起,两个月也死了。剩下个十二岁的孩子,到处流浪,后来到了南海老龙山,拜云光寺宝净长老为师,重新学习武艺。宝净长老乃是海外金礁岛万年古佛的亲师弟,武功相当高超,姜兆会能拜他为师,武艺有了飞速地长进。八年光景,也就是兆会二十岁那年,已经学会了全身本领,刀枪器械,长拳短打,轻功硬功,陆地飞行,无不在行。这一天宝净长老把他叫进禅堂,说道:“徒儿,你来这里的日子已经不少了,虽然不能说武功已经练成,但也差不多了,到江湖上闯荡闯荡,长长见识,过一二年再回来,我教你新的套路。”姜兆会赶快给师父磕头:“师父,徒儿哪儿也不去,就在您身边一辈子,您给我剃度,让我出家吧。”“孩子,你要想出家,眼下还不是时候啊,难道说你的父仇就不想报了?”姜兆会一听,哭起来了。他怎么不想为父报仇,只是不知道仇人是谁呀。宝净长老道:“徒儿不必伤心,为师已经替你查出了仇人的下落,就是洞庭湖畔田家庄的田江、田河。不过这弟兄俩本领高强,很不好对付。为师送你一把宝刀,这把刀能吹毛利刃,削铁如泥,你带着它到田家庄去一趟,能报仇,更好;真报不了,不可勉强,回来重新练武,下次再去。”
姜兆会闻听杀父的仇人有了消息,哪儿还能呆下去呀!他向老师磕了三个头,谢过师父培育之恩,当天便离开云光寺,带着满腔怒火,扑奔田家庄而来。在路非止一日,这一天到了田家庄村外,问明了田江、田河的住处,便直接来到田家,叩打门环。田家是这一带有名的恶霸,家中养着恶犬家丁。两名恶奴听到有人叩打门环,怒冲冲拉开门张嘴就骂,一条黄狗狂叫着扑向姜兆会。姜兆会也是年轻气盛,抬腿一脚,踢碎了狗头,黄狗当时倒地死了。两个恶奴一见不由分说抡拳便打,被姜兆会轻轻一划拉,俩恶奴碰到了一块儿,碰得鼻青脸肿,鼻孔流血。兆会骂道:“快让田江、田河出来送死!若不然我打进里边,杀你个鸡犬不留!”恶奴这才知道来了硬敌,吓得屁滚尿流,跑进了内宅,如此这般学说了一遍。
田江、田河平时净欺负人了,谁敢惹他呀,闻听此言气得三煞神暴跳,五灵豪气升天,每人操起一把砍刀,来到门首,到这儿一看,见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两个人那嘴都咧到一边了。姜兆会道:“来者可是恶贼田江、田河吗?”“正是你家爷爷。你是哪里的狂徒,竟敢跑到这里撒野,还不快快滚开!若敢继续胡闹,我叫你立时在刀下做鬼!”“恶贼休得多言,看刀!”
姜兆会抡开宝刀跳过去照定田江便砍。田江也不示弱,举刀相迎,两人战在了一处。也就是十几个回合,田江已经不支,他刚要后退,被姜兆会一刀劈来,吓得他急忙躲闪,亏他躲得快,要不然这一下就得分为两半!这就也没全躲利索,大概是他那耳朵长得有点大,只听“噗”的一声,一只血淋淋的大耳落在尘埃,疼得田江“哎呀”一声,向后便走。姜兆会焉能容他逃走,摆刀便追。田河一见不敢怠慢,摆钢刀跳过去迎住了姜兆会,田江这才捡了条小命。田河比田江的武艺高那么一点,但也不是姜兆会的对手,二十个回合刚过,田河已经手忙脚乱,姜兆会一刀风卷残云,削他的脑袋,田河一边躲一边拿刀去迎。姜兆会突然变招,刀锋顺着田河的刀背就下去了。田河一见吓得魂不附体,急忙撒手扔刀,结果还是慢了点儿,五个手指被削掉了三个,疼得他大叫一声,转身便跑,边跑边喊:“快把他挡住,别让这小子过来!”
田家养着一群护院和教师,这里边还真有几位武艺高强的,众人蜂拥而上,把姜兆会围在了核心。双方大战了半个时辰,兆会看看不能取胜,这才抽身形跳出圈外,逃离了田家庄。打那以后,姜兆会又去了三次,因为田家戒备森严,自己人单势孤,没一个帮手,总不能取胜,姜兆会闷闷不乐,结果一气之下,就病倒在一个小镇的招商客房。常言说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应在了姜兆会身上。就在他有病昏迷之际,包裹里的银两不翼而飞,全被扒手给偷了!他这一着急,病势更重了,加上没针买药,饮食也不继,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到半月,就瘦得皮包骨头,躺床上不能下地,只剩嘴边的一丝弱气了。
店掌柜是认钱不认人哪!一看姜兆会病成这个模样,身边又没银钱,掌柜可着急了,生怕他死在店房。这天傍晚,掌柜带着两个伙计进了兆会的屋子:“客爷,你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半两银子也没交哇,我们这个店本小利薄,可受不了这样拖欠啊!这样吧,人生在世,谁不交个朋友,你以前住的店账、饭账,给你全抹了,今天就搬走吧,别再在这儿住了。”兆会明知道掌柜要赶自己走,可是没有办法,他病得不能下地,怎么走啊!只好眼噙泪水,向掌柜点头,乞求他宽限数日。掌柜根本不听,赌气走了。天黑之后,掌柜又来催他搬走,叫了几声不听动静,赶忙让伙计点上油灯,近前一看,哎呀,眼睛都直了,人死啦!这一下店里可热闹了,门口围着不少的人,在这儿纷纷议论,几个伙计叫得最响,有的说死了人应该报官,又不是我们害的,让官府来决断;有的说报官就得受讹诈,干脆,趁着天黑把他抬出去埋掉得了,此人没名没姓,谁也不会来追查。掌柜的抓耳挠腮,拿不定主意。
当天下午,这儿住进来一个青年,青年人见这儿吵闹,有点好奇,过来一听,是这么回事,他分开人群挤到了前边,问道:“谁是掌柜?”“我是。客官有什么事?”“你的店房死了人,偷偷摸摸往外扔,这样可不对吧!一旦官府追查起来,只怕你们吃罪不起呀。”“客官,那是伙计们瞎说呢,我能那样办么?这就派人报官去。”“且慢。这人死没死,让郎中看过吗?”“这个——客官,此人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病倒也二十多天了,他兜里没钱,压根儿没吃过药,三天前就吃不下东西了,现在手脚都凉了,还看什么!”“是吗?让我看看。”年轻人来到屋内,走到兆会床边,伸手摸了摸了脉,还在微弱跳动,年轻人火了:“此人并没死,你们就吵着要往外抬,是不是打算埋活人?这可是有违王法呀!”掌柜赶忙说道:“客爷,我们不懂医道,以为他死了,您要说他没死,就请郎中来给看看吧,只是,只是这银子让谁出啊!”“我出!他的一切费用我全包了!”
年轻人说到这儿,要过来文房四宝,凝思片刻,掂起笔刷刷点点,开出了一张方子,随手身上一摸,掏出一块银子,一同交给了掌柜:“掌柜的,麻烦你派人抓付药,我在这儿亲自喂他。”
掌柜马上交给一个小伙计。时候不大,伙计把药抓回来了,年轻人看着煎好了,一勺一勺给姜兆会喂下。你还别说,这位年轻人真懂医道,开出的方子虽然说不上灵丹妙药,也是十拿九稳,过了半个时辰,姜兆会就能睁眼了。年轻人又给他吃过几付药,兆会的病情大见好转,第七天就能下地走动了,不到一个月,身体完全康复。当他知道年轻人搭救自己的过程后,感动得五体投地,非要给年轻人磕头,被人家止住了。
从姜兆会的病情慢慢好转开始,年轻人对姜兆会就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他发现兆会虽然大病缠身,但病态压不住英雄气概,再看他那口宝刀,知道是位武术行家,便对他更加敬重,除了夜里没住在一个屋,白昼里形影不离。现在兆会的病已经好利落了,年轻人也放了心,两人才拉起了家常。姜兆会向对方说明了自己的身世——不过没说是在哪儿学艺——以及到田家庄报仇未能成功的经过;年轻人也告诉他,他叫吴双月,游玩洞庭景色路过这儿,无意中救了兆会。两个人越说越投机,最后吴双月提议,两人结为异姓兄弟。姜兆会有什么不同意的,当时就并肩齐跪,对着关公的画像磕了头。兆会年长为兄,吴双月为弟。
两人成了结义兄弟,感情就更近一层了,吴双月告诉兆会,他也是习武的,两人便在一块儿切磋武艺,交流绝招。又过了十天,姜兆会彻底康复。在一个夜晚,兄弟两人身穿夜行衣,青纱罩面,闯进田家庄,逢人便杀。两人配合起来,势如猛虎,无人能敌,结果,田江、田河一家二十余口,全死在了兆会二人的刀下,那些教师、护院见势不妙便逃之夭夭。姜兆会又放了一把火,把田家楼房化为一片火海,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连夜离开田家庄,随着吴双月到了翠竹山吴家。
吴双月的父母听说儿子回来了,高兴得迎出门外。当两位老人得知兆会是儿子的盟兄时,对他分外客气,接进家里,简直待若上宾。姜兆会在吴家住了三天,他发现吴双月对他不像原来那样热情,尤其当着父母的面,总是避开他,兆会也没在意。这天下午,风和日丽,老员外一时高兴,叫过来姜兆会和吴双月,要他们俩比试武艺。兆会一想:我这位盟弟的武艺到底有多高,还真不知道,现在就交交手,比试一下也好。于是两人甩去外衣,俱是短衣襟小打扮,在老员外面前就较量上了。第一个回合比拳脚,尽管姜兆会用尽平生的本领,一下也没能挨着吴双月,但在二十五个回合的时候,他倒挨了吴双月两个嘴巴,打得怪响,但并不疼,可是兆会觉着脸上火辣辣的,显得丢人啊!这个回合兆会就算输了。接下来比刀剑,姜兆会心想:无论如何我得扳回一局,要不然太丢人了。他拽出了红毛宝刀,吴双月掂起了仙鹤掌。到第三十个回合,只听“刺啦”一声,兆会胸前的衣襟被撕去一大块,人家如果稍一用劲,必然见血带伤。姜兆会脸一红,退到了一边。吴双月“咯咯”一笑,转身走了。在这儿看热闹的家郎、丫环无不拍手叫好。老员外也十分高兴,命人领姜兆会重新换过衣服,把他带到了客厅。
老员外看着他道:“姜贤侄,老夫有一句话,如果出口,希望你不要驳回。”“老伯有话请讲,小侄万无不允之理。”“如此甚好。贤侄,我听说你还没有成家?”“小侄四海漂流,哪儿能成家呀。”“那么我想招你为婿,你不会推托吧?”“老伯,听吴贤弟讲,他并无姐妹,不知您这话从何说起?”“哈哈哈,贤侄,我的女儿不是旁人,就是同你一块儿冲北磕头的吴双月呀!吴者,无也;双月,乃朋字,老夫姓彭,我的女儿叫彭芝花。”
姜兆会闻听此言,又羞又怒,也是年轻人气盛,计较的太多了,他认为彭芝花不该骗他,在比武时又当众羞辱了他。他有心不答应,又不好违背老人的心意,况且彭芝花救过他的命,对他也特别关心;有心答应,一时又有点磨不开,心里琢磨了一阵,想好了主意,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答道:“老伯既以爱女相许,小侄敢不从命。只是……”“只是什么?”“只是这婚姻大事,既要有父母之命,还应有媒妁之言。明媒正娶,方不失礼仪。”“使得,使得。贤侄暂且宽住一时,明天我就托媒人向你提亲,然后择个黄道吉日,与你们完婚,也了结我们一桩心事。”姜兆会告辞老员外,退回了客房。员外把这件事对夫人、小姐一说,大家都很高兴。
第二天日上三竿,老员外满面春风,等着姜兆会去进早餐,等了好大会儿仍不见面,便让家人去请。时候不大,家人慌慌张张地回来了:“启禀员外爷,姜公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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