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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外脚步声响,有人抬来一乘小轿,那两个人非请徐良坐轿不可。徐良道:“朋友,我有一事不明,要当面领教。”“徐三将军,您客气什么,有啥话尽管吩咐。”“我且问你,你们老当家的是谁?他怎么知道我到了这里?我与他素不相识,为什么要以礼相迎?”“徐三将军,这些您都甭问,到时候您和我们老当家的一见面,一切都会明白。请吧!”
徐良心想:这些人是敌是友,还不清楚。即便他们真是三仙观的人,那儿设下了机关陷阱,我也不能退避!我倒要看看夏遂良能奈我何!想到此他不再犹豫,抬步起身往轿里一坐,那些人抬起来,前呼后拥,朝山岗走去。徐良无心观看山景,在思谋着真要到了三仙观,该如何应付。还没等他拿定主意呢,小轿轻轻落地,有人撩起了轿帘:“三将军,请您下来吧。”
徐良一哈腰下了小轿。举目观瞧,见这儿是一处宽敞的院落,迎面是大厅,两边廊檐下摆有兵刃架子,枪刀剑戟等十八般兵刃样样齐全。大门内外各站着二十名大汉,一个个悬刀佩剑,威风凛凛,垂手站立,院里还有一班鼓乐手。徐良刚刚站定身躯,只听有人喊了一声:“徐三将军到!”接着,鼓乐班子吹奏起了悦耳的迎宾曲。随着乐曲声,由厅里出来四位壮汉,一个个身高体胖,膀阔腰圆,两边一站,威武雄壮,像庙里的四大金刚一般。跟着又出来一二十人,虽不是纱帽莽袍,倒也衣冠楚楚,十分整齐。最后出来一位老者。只见他:头戴鹅黄缎鸭尾巾,身穿鹅黄缎短靠,外披银灰色英雄氅,足穿高靴白布袜子,登着一双千层底的福字履,胸前飘摆一部胡须,闪着光亮,两眼炯炯有神。徐良仔细一看,不觉发愣:哎呀,此人怎么同康老大的长相那么相似呢?莫非我认错人了?再一细看,果然不错,是那个康老大!看来他根本不是因为儿子忤逆被迫流浪的,那么他为啥要骗我呢……啊,是了!这是有意试探我呀!徐良想到这儿微微笑了笑。
只见这位自称康老大的老者,满脸堆笑,一出厅门,便抱拳当胸,朗声说道:“哈哈哈,三将军,实在对不起,老朽多有怠慢,还望三将军海涵。三将军,请吧?”“老人家,你请!”两个人携手揽腕,一同迈步上台阶,走进大厅,老者执意要徐良上坐,徐良硬是不肯,推让再三,两人分宾主落座,余者站立两边。佣人献上香茶。
徐良呷了一口茶,刚想要发问,老者先说话了:“你们都听着:这位徐三将军,就是当今名贯环宇的白眉大侠徐良,是我的救命恩人,还不过来见过徐三将军!”“遵命。”屋里那二十几个人,包括四位大汉,全都整整齐齐站在徐良面前,“我等拜见徐三将军!”这些人作过揖,又跪倒磕头,看那态度非常真诚。徐良赶紧起身离座,搀起前边的几位:“各位快快请起,我可经受不起呀。”众人磕罢头,规规矩矩地退在一旁。
徐良面对康老大道:“老人家,我有一事不明,要当面领教……”“三将军,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件事咱一会儿再慢慢唠。来人!”“听寨主爷吩咐!”“传下话去,酒席摆上!”“是。”
时候不大,大厅里摆下了四桌酒席:徐良和那位老者在上首,四个大汉第二席,余下的坐了两桌。老头子频频举杯,徐良只得饮了三盅。老头儿把酒杯放下,看着徐良问道:“三将军,你是第一次到南海来吧?你上过三仙岛吗?”“老人家,我确实是第一次到南海,更没上过三仙岛,所以,凡事还望您多多指点。”“三将军,这儿不是三仙岛,乃是小孤山金斗寨;老夫也不叫康老大,我叫……”“插翅虎康殿臣!老剑客,恕徐良有眼无珠,不识真人,有得罪之处,还望您多多海涵!”
徐良说着话起身离座,对着康殿臣深施一礼。康殿臣急忙以礼相还:“三将军,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可不能客气呀!”徐良道:“老剑客,快别说了,您压根儿没什么病,而是以此为计,赚我上山罢了。老人家,不知您此举是何意呀?”“哈哈哈,好厉害的白眉大侠,果然名不虚传。不但武艺好,心术正,而且料事如神,佩服,佩服。三将军,你要问这事,听我慢慢说来。”
原来,这位自称康老大的人,乃是南海有名的插翅虎康殿臣,那四位大汉是他的儿子,老大飞天虎康勇,老二拦路虎康猛,老三花面虎康刚,老四拼命虎康强。他爷儿五个合在一起,人称南海五虎。他们在南海十大派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康殿臣带着他的儿子和手下人马,驻扎在金斗寨,他们只是保境安民,保护渔民的人身财产安全,平时不抢不夺,与其他派别和睦相处,既无过深的交情,也没什么冲突。
自从夏遂良、昆仑僧等人来到南海,住到三仙观之后,这一带原来平静的海面,掀起了层层波涛,武林各门派都被搅了进去,弄得人人不得安宁。原来夏遂良和昆仑僧等人经过数次与上三门和开封府的人较量,知道对手很不好对付,虽然说三仙观设有很多机关埋伏,他们那儿也有不少高人,但还觉得战胜上三门的把握不大,必须遍请高手前来助阵,尤其南海各门各派都要力争请到,即使他们不肯帮忙,也要让其保持中立,不能为开封府所用。就这样,三仙观发出了许多请柬,小孤山金斗寨的康家五虎也收到了帮兵的请柬,还有一份重礼。
康殿臣收到请柬和礼品,心中发生疑虑:按照三仙观的信上所写,徐良、白芸瑞和上三门的人,确实太可恶了,就应当全国武林各派共同起来,围而歼之,若不把他们剪除,只怕莲花门衰败之后,其他的门派,包括南海各派,都要遭到灭顶之灾呀!要这么说应该到三仙观帮兵助阵。又一想:不行,我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前些日子我到中原访友,听人们普遍传说开封府包大人公正廉明,开封府的校尉奉公守法,除暴安良,不避艰险,这些情况和夏遂良说的不大相同啊,我信谁的呢?干脆,谁也不信,大丈夫应该有自己的主见,我得亲自了解一下情况,再作决定。就这样,康殿臣便化装改扮,离了小孤山,要试探开封府的人。
康殿臣心想:夏遂良等人既然由中原撤到南海,必然是在那儿犯下大案,那么开封府一定会派人前来追寻,我呀,就到通往三仙岛的路上等候便了。因为小孤山在三仙岛东边,由中原来人上三仙岛,都从那儿经过,他才来到了沙头集。
沙头集的康家老店,就是金斗寨的人在这儿开设的,为的是探听情况,给康殿臣通风报信。这儿的掌柜还是金斗寨的一个小头目,他负责沙头集周围各八十里以内的消息的收集,东西南北共设了八家店房。康殿臣告诉他:开封府如果来人,少不了白芸瑞和徐良。白芸瑞是个漂亮小伙子,年约二十来岁;徐良是个丑鬼,但他有个记号,最易辨认,就是两道白眉。康殿臣告诉掌柜:迅速通知下去,发现这两个人的行踪,立即告诉我。掌柜不敢怠慢,向各处作了安排。
白芸瑞不好辨认,徐良好辨认哪,他没到沙头集,康殿臣就得到了消息,于是想出了一个主意。没想到徐良正好投宿康家老店,这一下便好办了,康殿臣演出了一场骗局,店掌柜配合默契。久历江湖、聪明绝顶的徐良,竟没看出一点破绽,被人家骗上了小孤山。在小树林里发生那场格斗,也是康殿臣有意安排,一为试探徐良的手段,看他是不是真的艺狠心毒;二是阻滞他的走路速度,为山寨迎接安排争取些时间。
书里表过,言归正传。徐良听康殿臣说罢,一迭声说道:“承蒙老剑客厚爱,徐某感激不尽。您识大体,顾大局,扶正除邪,是名副其实的剑客!徐良对您十分佩服。”“三将军不必客气,说实话,我并不惧怕开封府,也不怕上三门,我们只要奉公守法,与世无争,谁又能奈何我们!老夫把你请到这儿来,主要是敬重你的人品!你没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这些事对他们说了,小孤山的大小头领也颇受感动,大家对你表示尊重,这是出自内心。另外,我还有一点,需要向你讲明白。我这样欢迎你,只是敬重你个人,并非敬重开封府。看在你我这番交情的分上,在这次三仙观和开封府的争斗中,我们小孤山决不介入,既不偏袒开封府,也不支持三仙观,而是保守中立,希望三将军能以谅解。”“老剑客,您能这么做就很好了,我徐良感激不尽。”
宴会上的气氛更为融洽,更为活跃,他们就中原和南海的风土人情、官方政治、民间疾苦、各派武艺等等,随便地闲聊着,边聊边喝。康殿臣有意无意地问徐良他们怎样和莲花门结下的冤仇,莲花门说开封府和上三门不容武林其他派别的存在,有没有这回事,徐良都作了一五一十地回答,康殿臣等人这才明白了真相。康殿臣又踌躇了一下,问道:“三将军,老朽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老剑客,你我无话不谈,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吧。”“请问你这次到三仙岛要干什么?同行几人?”“老剑客,你要问,我可以如实相告。夏遂良、昆仑僧等人在三教堂失败后,全部逃走了,到现在不知去向。我们估摸着这伙人可能逃到了三仙岛,我和我老兄弟玉面小达摩白芸瑞奉开封府的差遣,专程赶奔三仙岛,要打探夏遂良等人是否在这儿;若在,如果能行,就把他们捉拿归案,不能行,就返回中原搬请人马前来捉拿。听您刚才一说,夏遂良这伙人确实在三仙观,我们这第一件事算完成了,还有第二件要干。”“三将军真是肝胆相照,把这样的大事,都告诉了老朽。不过,老朽有一言相告,不知您肯不肯听?”“老剑客有何见教?徐良愿闻高论。”“也不是什么高论,只是我有一种感觉,我劝你最好不要赶奔三仙岛。我可不是灭您的锐气,长他人的威风,三仙观那儿可是龙潭虎穴呀!夏遂良、肖道成已经设下天罗地网,做好层层埋伏,你若要硬闯三仙观,必然是有来无回!以老朽之见,你在敝寨住上三日五日,老朽派人,帮你寻找玉面小达摩,然后你们弟兄二人一同回归中原,搬救兵请高人,来打三仙观,捉拿夏遂良,不知三将军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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