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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司王友端道:“大帅不必动气,现在气也无益,还是赶紧调兵守城要紧。至于城防经费,司里无论如何为难,三天之内,至少可以筹出三千。”
当时王藩司的一个千字,刚刚离嘴,陡然听得坍天塌地,轰隆隆的几声炮响,夹着街上老百姓的一片哭声,使人闻之,心胆俱碎。
臬司段光清,运司缪梓杰,杭府何绍祺一齐说道:“事已危急,司里卑府等等,就去各自调兵,守城应敌再说。”罗抚台双手乱拱的答道:“很好很好。今天的事情,只有仗诸位同寅费一费心的了。诸位走后,兄弟就去和将军商量,请他统将旗兵调出。”
及至三司一府两县,以及都司姚发科等人,统统上城之后,适有宁绍台道仲孙懋率领兴勇二百名,来省助防。因被天国军队围攻,幸由旗兵开城,方得进来。
这样的一连死守两天,曾国藩那边的援浙军张玉良率部五千,首先赶到。副将向奎,率前锋兵士一干五百人,由平望取道海宁,也已到来。李定太因恐省垣失守,究竟说不过去,又与赵景贤一同来援。三路人马一齐到达,札在清波门外。敌军素惧张国梁的威名,一见张字旗号还当张国梁到了,于是稍退。
罗抚台忙又召集所属会议,臬司段光清主战,运司缪梓杰主守。正在议论纷纷,莫衷一是的时候,天国的军队,已将清波门外的西竺庵掘通地道,拟用炸药炸毁杭城。丁忧绍兴府照磨陈奉彝,已闻其事,急去面禀缪运司,请开城内地道,以应敌人。缪运司大为赞赏,立拨经费三千,即命陈奉彝承办其事。无奈连天大雨,平地水浮二尺,不能动工。延至六月二十七的那天卯刻,西竺庵的地雷陡然炸发,清波城门,立塌三丈有余,天国军队,一拥而入。
那时缪运司正在城上防御,首被击毙,杭州城池,即于是日陷落。浙江巡抚罗遵殿、布政使王友端、杭嘉湖道叶堃、宁绍台道仲孙懋、新任杭府马昂宵、仁和县李福谦等人,于是一同遇害。臬司段光清、候补道陈炳元、抚标中军罗丹忱,巷战半日,方始殉难。当天晚上,天国将弁兵士,还防城中有状,仍退城外住宿。
第二天即是二十八日,全部重又入城。将军瑞昌,副都统来存,佐领杰纯,竟率旗丁,死守满营。所有满洲妇女,尽将旗袍厚底鞋子,统统摔在路旁,各持长矛短剑,守城御敌,甚至火燃发髻,边拂边战,毫没惧色。天国兵将,恨得咬牙切齿的叫骂道,老子们既得杭城,不见得让你们这班满贼。再守旗营。但是尽管叫骂,一时不能攻入。
张玉良乃于七月初二的拂晓,率兵士乘坐小船六百艘,直至民山门外,又将战时云梯架在民房屋顶,攀登上城,张玉良立即手刃天国将弁一十八人。敌军陡见张字大旗,仍旧当是张国梁到了,无不大骇。便在抚台衙门,召集会议,以定去守。会议结果是,一因满城未下,二因业已饱掠,三因官兵大至,四因金陵空虚,即于初三大早弃城,出涌金、清波二门,向平窑、独松关、孝丰一带,窜回宁国府、广德州而去。
张玉良、李定太、赵景贤三人,一面会同绅矜,资雇民夫,掩埋尸首。一面飞禀曾国藩那儿报捷。曾国藩奏知朝廷,朝廷便以苏州布政司王有龄补授浙江巡抚。并令将死难官绅将士,查明请恤。王有龄奉到上谕,直至次年的三月,方始到任。到任之日,查知绅士赵景贤很有大功,首先给予令箭一支,命他督守湖州。
其时适值江南大营溃散,副钦差张国梁战死丹阳,苏常既陷,浙中复震。张玉良那时已经驻军苏州,闻风自溃,单身乘坐脚划船,以十几个亲兵护卫,漏夜驶至杭州。手下将弁连同兵士,竟至溃散二万余人。浙西一带,扰乱得不成模样。赵景贤飞禀王抚台请示,王抚台急命旗牌官四人,各将大令一支,赶赴湖州,禁止溃兵,不准越过湖州,倘若违令,即以土匪办理。溃兵至此,纷纷窜入江西。直到四月初上,浙境始无溃兵踪迹。
岂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侍王李世贤,又率大军十五六万,由金坛一带,进攻嘉兴。浙江提督江长贵,未曾接战,溃于平望、震泽等处。李世贤跟踪追击,二十六的那天,嘉兴复又失守。府教授蔡兆辂、训导张园等等,同时殉难。浙抚王有龄闻报,只好复请张玉良招集流亡散卒,以便保守省垣。
那时张玉良正是进退维谷的当口,一请即出。没有多久,已经招得溃卒一万二千人,自愿担任克复嘉兴之责。只是兵燹之余,大宗军饷,无处可筹。王有龄有位姓高的幕友,首倡十倍绍捐之议。
怎么叫做十倍绍捐,原来浙江第一次被陷的时候,绍兴一带,幸未糜烂,所有军饷,都是取挹于宁绍的。十倍的一句说话,乃是比较平时的捐项增高十倍其数。
王有龄既没他法可筹军饷,只好不管民间疾苦,采取此议。姓高的幕友,且任筹捐局总办之职。张玉良既已有兵,又已有饷,于是军容复盛,所有经过之处,不免有所骚扰,百姓纷纷控于王有龄那里,王有龄如何敢去顾问。
只有湖州一带,因是赵景贤督守,城中又有团练五千多名,主强客弱,总算未被骚扰。赵景贤并与张玉良相约,张军如能克复嘉兴,他愿筹措犒赏费三万以赠。其时曾国藩限令张玉良克日克复嘉兴的公事,适值又到,张玉良无奈,只好率兵前进,及到嘉兴,即在三塔湾、白衣庵一带驻军。正是:焊将骄兵无异贼忠臣义士可成神不知张玉良能否将那嘉兴克复,且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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