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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猜到的?他没解释,李竺想想,应该是从步伐――躲藏进来的旅客不会踱步,只会在门边徘徊观望,从水花判断,这男人在水池边来回走动,动作也很大……他甚至还逐个检查了厕格,还疑心地推了推设备间的门。很有自信,并不怎么惊慌,踱步并不是犹豫的表示,而是不耐,他的确应该是在等人。
他们的判断是对的,外面的男人并不是旅客,又有人哼着国歌走过,过来查看了一番,他用娴熟的土耳其语轻松地打发走了对方,也许他手里也摇着小旗,过不多久,第二个人走进洗手间,合上了门。他们开始长时间低声又急促的交谈,李竺侧耳聆听,参杂着泊泊的水声,她真辨别不出这是什么语言,法语,德语?二者混杂?无论如何,那不是土耳其语。
这也许是两个间谍在交流情报,也许是不幸被卷入的旅客在等待自己的同伴,不论如何,两个人对下一步的行动都有严重的分歧,交谈很快变成高声争吵,李竺从未有这一刻想要快速学会另一门语言――说她八卦,她承认,但这就像是一处精彩的戏剧正在面前上演,但却因为听不懂而错过大部分精华。
他们在吵什么?她瞟傅展一眼,傅展沉着地摇摇头,对她比个噤声的手势,他一手撑在门板上,肩膀处有肌肉隆起来,像是随时准备发力应对突发情况,这让他在闲适外又多了几丝蓄势待发的优雅,也令人不自觉更警惕:争吵的结果是什么?
还好,争吵并未升级为斗殴,它结束得就像是开始一样突然,一个人转过身打开门,哗啦啦地走了出去,另一个人依然逗留未走,从踱步的频率判断,他是最开始进门的那个――他依然在来回踱步,步伐比开始更大,也更吵嚷。
他不离开,设备间里的两人都只能保持寂静,李竺感到很渴,也有点饿,她渴望地瞟了行李箱一眼,请示性地看看傅展,傅展微微点点头,无奈地吐口气,手压一压,李竺心领神会,捻起一片饼干,小心地用口水润湿着它,含在嘴里抿着吃。
她有些过分小心,其实水声把呼吸声和杂音掩盖得很好,很快洗手间的门也被再次打开,哗啦啦的水声和两双黑皮鞋出现在隔间门下沿那条窄小的视野里。
“James,原来你在这,”这一次来人说的是英语,有点儿美国南方口音,ei音拖得老长。“伙计,你可让我们废了好一番功夫。”
他的傲慢和洗手间内晦暗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这让李竺多少有点尴尬,含着饼干不知该吃还是该听,‘James’也说起了英语,“噢,是吗?真让人同情,你这混蛋红脖子――但你们想找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它已经不在了。”
红脖子没再说话,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水声,衣物摩擦声和拳头触肉的声音,两个男人都在闷哼,厕格不断传来轻微的颤动,应该是有人压在门板上被打。红脖子和James不知谁占了优势,猜测应该是红脖子,James发出痛呼的次数较多。很快,有个人倒在地上,红脖子把他扶了起来,一阵零碎的声音以后,一件破破烂烂的西装外套被丢到水里,从边缘看得出来,刚才的布帛撕裂声就是红脖子在耐心地划开它的内衬。
“它在哪?”红脖子问。James费劲的咳嗽着,笑声中透着喘息,他没说话。
三记重拳,沉闷的噗噗声在天花板上激起回音,红脖子的声音还是那么傲慢又轻快,“它在哪?老伙计?”
老伙计咳嗽了半天才缓过劲,他有点被打怕了,“它被拿走了,它已经不在了。你现在走快些还能追上。”
红脖子似乎拒绝采信,撕拉一声,一条裤子被扯了下来,如果不是这场面已经十分暴力,它其实应该能登上B站的哲♂学投稿区,红脖子可以争取当上新一代比利王什么的,他看起来对脱掉同性的衣服有不寻常的爱好。
搜索很仔细,衬衫和内裤紧随其后,鞋袜也被扔到设备间隔门前,挡住了一大部分视线。红脖子对布料的搜检绝非敷衍了事,但最终他似乎也只能接受现实,“它去哪了?”
“Jakes拿到了它。”James一直在咳嗽,他喉咙里要么有痰,要么有血。喘息得很费劲,“我没骗你,它、它已经不在了。”
他又笑了起来,笑声中透着些狡黠,水里的阴影发生变化,红脖子从他面前站了起来。“它已经不在了,它始终会自由的。哈哈,哈哈,哈――”
一声响亮的咳嗽,或者说,一声清脆的抽击――就像是一条鞭子从虚无中蹿了出来,用尽全力抽打着孱弱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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