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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半时分,晚风寒凉,庭院里花草?O?@,虫鸣渐起,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季晚疏若有所感,略一回头,还未看清来人是谁,眼风里忽然划过一片黛蓝衣角,温朝雨摘了斗笠,一声不吭地跪在了她身边。
季晚疏眼睫微颤,怔愣地道:“你……”
“以后你要去哪儿,记得跟我说一声,”温朝雨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把最后一口酒仰首灌下去,“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不要一个人背地里扛着,见外了不是?”
季晚疏百感交集,半晌才道:“你跪什么?你站起来。”
“你能跪,我如何就不能跪?”温朝雨咧嘴一笑,捏着季晚疏的下巴亲了亲她,“再说了,我不跪天也不跪地,我来这儿只为陪你。”
第225章
穿堂风环绕周身,夜是冷的,然而这样的冷夜,却因为温朝雨的到来而变得温暖明媚,轻寒不再。
两张唇轻轻相贴,一扫而过,留下一阵清冽的酒香。季晚疏脱了外袍,披在了温朝雨肩上,沉默片刻说:“有你作陪,我固然欢喜,但你若也跟着我跪在这里,他们只怕……”
“他们只怕更不愿再露面,”温朝雨接着她的话说,“这我知道,所以陪你跪到天亮我就去外头等你,免得叫你们都为难。”
季晚疏听到这话,心中五味杂陈。
为难?他们有什么好为难?
做错事的人不敢面对,却要受尽苦楚的人一再退让,温朝雨越是善解人意,季晚疏就越觉愧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用觉得我受了委屈,”温朝雨说,“我早就放下了,也不恨谁,只是不想因着我的缘故叫你们闹得太僵。”
季晚疏闭了闭眼,疲惫道:“你起来罢,别跪了。”
温朝雨还是笑:“我说了,我跪的不是他们,只是单纯想陪你。你我也都清楚,要他们接纳我的存在是件难如登天的事,更不提我们如今还是这样的关系,但我根本不在乎他们能不能接纳我,而且就算他们愿意与我相见,我自己其实也认为没这个必要。我虽不恨,却也有不原谅的权利,而有些时候原谅不原谅,倒也没那么重要,也不一定就非要做个了断,反正老死不相往来就行了。”
说到底,认错又如何?原谅又如何?不论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被抛弃的事实,已经逝去的岁月也永远地停留在了过去,亦无法被追回。何况温朝雨当年那般年幼,迄今为止在季家待的时间并不长,真要说起来,她对这地方也没什么感情。就算季氏夫妇愿意为当年的事同她赔礼道歉,也能够接受她和季晚疏在一起,这个家她也已经回不来了。
他们四人,注定无法再成为一家人。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圆满的结局呢?”温朝雨说,“有缺憾,有悔恨,有过酸甜苦辣和不如意,那才是人真正该有的一生。没有谁能夸下海口说自己由生到死都顺风顺水,百愿成真。我释怀了,也接受了,接受命运所附赠的一切。此前为着这事我躲了你那么多年,好在你一直追着我,没有放弃,这样的情分,足够让我也停下来。那么这一次,就当做是最后的抉择,我选择与你站在一起,便不会管别人同意不同意,欢喜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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