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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轿的这就上前头去赶人,轿子重新悠悠地颤,颤得金棠很惬意,可能是心情好,他推开轿板,只开了一条缝,就看见路边一顶被砸烂了的轿子。
“停下!”他狠狠跺了下脚。
不等轿子停稳,他掀开帘子跨出去,推开戚畹的人一看,地上趴的确实是屈凤,没受伤,只是满身泥土,被人拿脚踩着肩膀。
金棠扫视一圈,打人的都是没有品级的火者,看见他,立刻站正了哈下腰,跟轿的亮出廖吉祥的名帖,金棠没说话,径直走向屈凤,不费多余的客套,架着胳膊把人拉起来,屈凤比他高不少,他不得不用整个身子擎住他。
那么近,屈凤看见他的眼睛,腾地红了脸,像少年做了蠢事被最不想见的人撞破,羞耻而不知所措。
“你们知道这是谁吗!”金棠看起来是真的气愤,指着那帮火者,“这是礼部尚书的小公子!”
别说是礼部尚书的儿子,就是礼部尚书,宦官也是不买账的,火者们面面相觑,碍着金棠的面子,才顺从地道了“知罪”。
屈凤的样子很狼狈,最狼狈不是挨了打,而是挨打被金棠看见了,想想上次两人见面的情形,他想道谢,道谢的话却说不出口。
仗义解了围,金棠照理该上轿了,可他却弯下腰,直接用手那是一双细致洁白的手,戴着开过光的宝石戒指拍打屈凤官袍的下摆,他不是充好人,屈凤能感觉到,他是真心的,真心想让他干净体面地离开。
就因为上次自己一时好心叫住了跛脚的他?屈凤恍惚间抬起头,发现金棠的人都用一种惊诧、甚至是敌视的眼光瞪着他,记得过去有个同窗说过,“太监的性子最难拿,但若是拿得着,对了他们的心思,却是头也可割与你,乃至替你出死力”,眼下看来确是对的。
“多谢。”屈凤忽然说。
金棠拍袍子的手应声顿住,似乎很意外,他以为屈凤是瞧不起他的,是不屑于与他言语往来的,他直起身子,两手手心上沾满了尘土:“坐我的轿吧,我……”
屈凤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一低头,带着长随和轿夫,灰溜溜走了。
金棠缓缓往手上看,是一方小帕,雪白的,不是丝,是织得细腻的丁娘子布,他赶忙喊跟轿的:“快快,提水来!”
他让底下人收着帕子,自己拿净水洗了手,用熏过橄榄香的丝绸汗巾擦干,才把帕子要回来,挑帘上了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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