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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辉从未如此狼狈失态过。
他找遍了池底所有地方,没有任何能够借力爬上去的东西。
在某个角落留有曾经供工作人员上下的爬梯,但年久失修,早都变成这里缺一节,那里少一段的废铜烂铁。
贺春景应当是用绳子上下出入、勘察清理过这个空间无数次,确保里面没有任何能够徒手抓着爬上来的东西。
陈玉辉大怒,在池底咆哮着质问贺春景这是什么意思,是妄图将他困死、饿死在这,还是想让他直接冻死在风里。
“别痴心妄想了,贺春景!”陈玉辉困兽一般低吼,“最多不超过十二个小时,这里就会迎来一批参观的人,没有人会在一夜之间饿死!”
他抬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天,失去眼镜之后,切割利落的池壁在他眼中晕成一片影影绰绰的线。
“现在气温低不过零度,这招放在你老家或许行得通,但在松津远远冻不死人!”
外头静悄悄的,只有烈烈北风鸣啸着卷过的声音。
水池幽深冰冷,没有任何可供挡风的东西,唯一可以取暖的呢子大衣被贺春景拿走了。陈玉辉的衣裤吸饱了水,湿淋淋贴在皮肤上,风一吹,冷得像冰刃在割。
他打了个寒颤,牙关不自觉地叩击起来。失温症。
他忽然明白了贺春景的诡异行径。
贺春景用不着他立时被冻死,只要他失温就足够了。
野外失温,人类大概能存活三小时,而现在还不是郊区夜里最冷的时候。
就算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行动能力和意识也会渐渐衰弱下去,休克或心脏骤停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介时就算水厂重新开放参观,他动不了身体也出不了声,这里又是非开放区域,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发现奄奄一息的他。
这月份松津不上冻,用不了多久,所有水分都会蒸发。到时候就算警察来看,也大抵只会认为是老师深夜来找走失的学生,一不留神摔进坑底,摔晕过去直接被冻死了。
即便调查,贺春景是他一手栽培起来的优秀学生,就算他死了,也不会有任何好处落在贺春景头上。所以乍看起来,这位平时在学校乖巧可爱的好学生,并没有理由杀害他。
如果查到了房子这事上,他敢赌一半的可能性,蔡玲不会向警察承认自己和外人合伙给外甥下套,否则他们一家人在老家要被人嚼一辈子的舌根。
背后戳人脊梁骨,小地方的人最好干这个,同样也最怕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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