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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春景是在被小品逗笑的间隙里,无意间一转头才看到陈玉泽的。
那是个奥运火炬手题材的小品,当时贺春景和陈藩正歪在一起讨论八月份要开的北京奥运会。
陈藩说千载难逢的体育盛事,夏天俩人应该去北京转转;贺春景自知兜里没钱,又不愿意让陈藩当冤大头,推说到时候北京肯定人多,不比在家看电视来的舒坦。
陈藩不置可否,夹起放凉的饺子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说到时候再看,随即俩人就一起被齐德隆、齐东强,和齐德隆东强逗得哈哈大笑。
贺春景眼角笑得飙泪,正抬手去擦,一转头看到房门口杵了个人,吓得差点把桌上那盘冷饺子打翻。
“干什么你,要跟我碎碎平安啊?”陈藩笑着去按桌上的白瓷盘,被贺春景一把抓住了手。
“门口。”贺春景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全褪下去,仓惶中带了几分滑稽。
陈藩顺着贺春景的话,往门口一看——只那一瞬间,原本屋里散漫快活的空气一下被抽干,房间里静默得只剩电视发出的声音。
方才让人捧腹大笑的段子此刻都变得刺耳,贺春景能听到自己的脉搏嗵嗵跳动,他紧张的吞了下口水,扯出个有点难看的笑容,站起来跟陈玉泽打了个招呼:“叔叔好。”
陈藩在他屁股刚离开椅子的时候狠狠揪了他一把,让贺春景再次跌落回椅子上。
贺春景尾椎骨被震得发麻,可他顾不上生陈藩的气,回身轻拍了一巴掌到陈藩大腿上,小声呵斥:“冷静点,大过年的,别打架!”
陈藩没说话,脸色冷得吓人,死死盯住门口的陈玉泽。
贺春景心里打突,实话讲他并不是个多勇敢的人。他之前过得不好,他怕挨揍,也怕疼,所以在面对门口那个有着家暴史的高大男人,以及一场随时有可能发生,并一定会把自己卷入其中的暴力行为时,贺春景感到无比恐惧。
可是他偏过头看了一眼陈藩,只消一眼,他就能看穿对方虚张声势龇牙咧嘴之下的那一小团“怕”。
家庭暴力就是这样。
遭受过此种暴力的小孩哪怕已经长大,哪怕不再是当年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幼童,甚至已经成为了身手了得,在同龄人中无甚敌手的霸道存在,可一旦站在昔日的“父”的阴影之下,仍旧很难不受童年阴影的影响。
面对施暴者时,条件反射的瑟缩与害怕是他们最本能的反应。
陈藩多少是有些害怕这个男人的,贺春景想。
于是他摸索着捏了捏陈藩的手,这会儿那只比贺春景手掌稍微大上一圈的修长手掌正握成青白的拳头,硬邦邦搁在椅子面上,一如主人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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