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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将至,天气一天热过一天,一树一树的知了扯着脖子死命叫唤。
有些高纬度的地区,夏天是没有知了的,贺春景的老家就恰好是这么个清净地方。
他刚来的时候,哪见过这阵势,语文书上说得很文雅啊,说这玩意儿叫起来 “知了~知了~”的,他还以为是单蹦儿一个虫子在那文文静静地叫,结果一下火车他就傻眼了,一条街跟黄河大合唱似的。
震耳欲聋,无孔不入,他有一两个礼拜都被这群嚣张虫子吵得睡不着觉,抱着被子一直熬到树上没声了才能合眼。
贺春景又把耳朵里的纸团往里按了按,让它们堵得更加瓷实。
厂房车间后院有一片空地,有时候工人出来躲懒,甚至犯了瘾,偷偷摸摸违规吸烟的,就爱来这地方闲聊。
空地上横堆了几个不知用来做什么的水泥管子,日久天长,周围的草木长起来,自成了天然的屏障,能把直径一米五的管子口遮得几乎不透光。
外头闷热,水泥管子里却凉爽得很。
遮阳庇荫,管壁冰凉,把手放在上面久了,还能感受到湿润的泥土气透过来,这可是贺春景发现的宝地。
这会儿赶上午休,大家一窝蜂去了食堂,他乐得清静,正独自窝在管子中央,身下铺了条用来隔灰的空麻袋,借着拨开枝条透进来的天光研究教科书呢。
但今天中午好像格外闹腾。
他把耳朵里的纸团掏出来,细细听了一会儿,外面果然不只是蝉鸣在吵。
“厂里怎么会有这种臭流氓!”一个女声恨恨骂道。
这姑娘似乎不是一个人,贺春景凑到管子边上向外看,果然外面五六个女孩子在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今天咱们非把他逮住,交给邱主任辞退了不可!”
“对!你看清楚了他穿着黑上衣灰短裤是不是?”
“我看得一清二楚!”这是先头开口的姑娘,齐耳短发,长得漂亮,性格也泼辣。
贺春景隐约记得这姑娘叫张可乔,和自己是一个车间的,但从没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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