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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徽,你是不是又用风刃了?”一直没有出声的白昕冷不丁劈头问道。程徽心里一紧,暗道果然被他发现了,正在琢磨怎样应对时,斜眼一瞥,发现昨晚的小楼就在他们右前方,赶紧借此转移话题,叫了声:“在那里!”便抬脚就往那院子里冲。
昨晚光线昏暗没有能看清楚,这会看清了小楼布局的程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水磨青石墙中镶着的矮脚门早已朽成了一堆废木。正门也破败不堪,剩下的几块木板被一根生锈的铁链连在一起,木板之间的缝隙只要是身材正常的人侧身出入都能畅通无阻。而门后的天井中和她预料的一样,只在正中种着一棵树。和破败的房子相反,那棵树长得异常茂盛,树冠几乎要盖满整个院落。这棵树和四方的天井恰好组成了一个“困”字,而朝阳的布局又极利于吸取阳气,也难怪女鬼出不来。
程徽在门口探了一会,发觉院子里阴气并不重,也没有鬼魂不得超生的怨愤,实在要说的话,这院子给人的感觉倒是有点像一个等待归人的女子,安静而平和,实在是不像一个靠吸收男人精气行凶的恶鬼。她心里奇怪,进去一探究竟的心思更甚,一猫腰就钻进了大门。
“白昕,你来带路。”程徽又往里走了两步,这才记起自己看不见那女鬼,只得回头吩咐。却见白昕化为了猫形,几下蹿到她前头边走边四处嗅嗅。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两人在大屋里转了好几圈却始终没有找到女鬼的魂魄。而口袋里哭哭唧唧的石头自打进了这院子后,也意外地安静起来。
在一个拐角处,程徽一不留神绊到了什么东西,叮哩咣当一阵乱响之后,一些堆放在墙根处的物件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待扬起的尘埃散尽,程徽被其中的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吸引了过去。“哎?这是什么?”她蹲下 身子伸手去翻捡灰堆里那个亮晃晃的东西。
捡出来一看,不过是块镜子的碎片。程徽撇撇嘴,刚想扔掉,却在镜片晃动的一瞬间看到身后似乎站了个人。她回头一看,身后空空如也,可往镜子里一看,自己身后却分明站着个女人。雪肤花容,鬓发漆黑如墨,两弯细眉下是对宛若秋水的眸子。
“云磬?”程徽试探地喊了她一声,只见镜子里的女人朝她微微一点头,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凄苦的笑容。
程徽和白昕交换了一下眼色,果然,这块镜子的碎片才是女鬼的藏身之所,难怪刚才白昕也没能找见她。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个周则安又是怎样看到她的呢?正想着,手里的镜子抖了两抖,镜面上渐渐显出一抹血红色来,就好像有股鲜血注入镜子一般,那么血色在镜子里渐渐的就成了形,待它不再变化时,程徽又是一愣,这东西竟然跟她口袋里那块石头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探进口袋摸出了那块鸡血石,拿到镜子前比较。乍一看,两块石头并没有什么差别,可当镜子里的女鬼把石块背面转过后才发现镜子里的石头上还刻着一个女人,一个和云磬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这上头怎么没有?程徽忙把鸡血石转来转去的看了两遍,可光光的石头上,不要说女人,就连雕刻的痕迹也找不到半点。程徽猛然想起,那个大爷说这石头原先是上好的田黄石,如果女鬼是要给她看原件,那也该是块澄黄的石头才对啊!莫非……她又看向镜子,冲着里边的女鬼喃喃道:“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果然,女鬼又点了点头,镜子里的鸡血石渐渐消失了。而那女鬼忽然两眼死死盯着程徽手里的石头,好像是要将它看穿一般,刀一样的目光里有着程徽所不熟悉的怨怒。她到底想说什么呢?程徽握着石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石头却自己动了一下。很轻,可程徽却明显的感觉到了它的害怕和心虚。
害怕?程徽惊讶地低头看向鸡血石,石头也知道怕,莫不是成精了?
“猜来猜去真是烦!”白昕忽然发话了,张开猫爪往镜子上使劲一挠,“说话!”
镜子里的女鬼一阵惊讶后,慢慢开了口:“安少把它送给我,许诺有一天会把我接进安府,我信了他的话,日日抱着这石头。没想到……我等不到他回来就死了。他倒是个痴情人,用这样的贵重的石头给我这等低贱人做陪葬。却不想被人给偷了,我不甘心,那时它已经是我身边唯一跟安少有关联的东西,我知道我绝对不能失去它。就这样我跟着石头出了墓地……”一开始,声音低哑迟缓得如同许久没有说话的人,倒不如那石头的声音一半动听,可当她缓过来以后,原先低哑的嗓音也如同珠落玉盘般的悦耳,和鸡血石的声音倒是如出一撤了。
“可我没有想到它夺了我的声音把我锁在这镜子里,又变作我的样子害死了许多人。之前死的人是夺走我东西的坏人,我也不跟它计较,可它现在竟然来骗安少!”女鬼说着柔和的声线陡然拔高。
“安少?你是说周则安?”程徽打断她的自怨自艾。
“周则安?”女鬼一愣,垂下了头,“是了,他说他姓周,名则安。可是他们那么像……他也爱画画,画画时也那么安静,连投入的神态都是一模一样。那时安少也经常在我这一坐就是半天,他总是叫我坐在天井里让他画。他说他不喜欢生意,只爱画画,可安老爷子不让,非让他继承那讨人厌的生意。我倒是想,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画家,我们是不是更可能在一起……我好喜欢看他沉静的眼睛,真的,他们连眼睛都一样,那么亮,那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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