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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在米粥还几碟小菜,我和二叔是神清气爽,倪森两人却一脸疲倦的样子。我朝他俩暧昧的笑,问倪森可是昨晚太累。他装作没听见,表示对我的不屑,倒是尼佳,脸红到了耳根子,想来,昨晚确实做了些好事。我心中高兴,总觉得是自己促成的姻缘,不由多喝了两碗粥。
因为今日就要进入无人居住的区域了,所以粮食饮水都要自带,再加上一些自然用度,我也分配了一个小包袱。三两下收拾又是出发,离那魂魄荒漠越近,地理条件就越差,大块大块的平地,竟是寸草不生。因为已是初夏,中午的日头也是十分晒人,我一边催马前行,一边在上面哼哼,二叔问我在念叨些什么,我抱怨:“别人都是白马啸西风,只有我是驾着马喝西北风!”他知道我是玩笑,哈哈一笑,尼佳却生了气:“这点苦就吃不了了,你朝女子果然娇惯!”我知道她确实比我能干太多,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只能住了嘴,往自己嘴里仍些吃食,零嘴我还是带着的。
夜幕来时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马儿也有些疲惫,我们只好下马牵着前行,我却觉着十分浪漫,左手拉着骏马,右手拉着二叔,真有些仗剑挟酒江湖行的味道。可那三个人却表情不一,但都有忧色,只是程度不同罢了。到天要全黑时我们才寻到一个洞口,钻进去也算开阔,挤着过个夜也是没有问题,只是在洞里过夜,总让我想起那些时候在去寻那相思泪,我与二叔相拥而眠的时候,当时今日,又是怎样的心境啊。
沼泽
休息一日竟都是无话,赶了一天,大家都是疲乏,加上心有忧思,我很快就入了眠,二叔也在我耳边浅浅说,明日就要深入腹地,让我养足精神。我对他这种细心还有些许不习惯。只是害怕以后沉溺与这种亲近,离开之后会觉撕心裂肺。
第二日行进的路途越发奇怪,明明是初夏的时候竟到处都是薄薄的霜雪,虽然我们都带有御寒的衣物,仍是被冻得直打颤,二叔见我行动迟缓,动作僵硬,遂让我与他共乘一骑,靠他体温抵御寒气。到特别冷的地方,倪森他们也抛弃礼节,两人换坐一骑,毕竟性命比表皮重要要。我靠着二叔的胸膛上低声问他:“到达目的地还有多久?”他告诉我还要穿越一个沼泽,大概能到那图纸标识的地址,只是不知道那地方是什么光景。毕竟去过的人很少,想问都问不清楚。我笑了笑,说这御史窟的名字倒还有趣,那这样一个荒寂的地点装点得有了些风情。他只是一笑,专注的看着前方的道路,我抬头,能见着他微微皱着眉毛,知道他心里 焦虑,也不再打扰他,只安静的观察着倪森二人。尼佳的模样有些尴尬,能看出她一直僵着身子,倒是倪森,老往她身上贴。看得我只想笑。正促狭,尼佳转过头来剜了我一眼,我猜还在气我那晚说要将她干脆的结果了,更觉可爱,朝她和倪森呶呶嘴,她更是羞得别过头去。
等那白雪覆盖之地慢慢结束以后,我也觉得手脚渐渐回暖,慢慢走下去,前方的道路却是泥泞不堪,慢慢融化的积雪将地面浸了个透,尼佳看了看天色,让我们停了马,商量着,前方就是沼泽地域,现在天色已晚,如果贸然行进,极有可能会遇着危险,但是此时又确实找不到好的夜宿之地,这个潮湿的空地上,实在不适合安息扎寨。我们看看四周,再看看天色,也真是左右为难,原地停下又实在让人胶着,只好决定下马慢慢行进,希望能够不入泥沼。浸过雪水的泥地十分渗人,我那厚厚的马靴被糊得黑成一片,再看看其他三人,却比我好得多,我觉得奇怪,二叔解释说,他们都会些功夫,微提着内力,脚下用力自然比我轻些。我仔细观察,二叔的鞋面最是干净,倪森次之,而尼佳却只是比我好。我缠着二叔,让他以后教我功夫,他敲敲我的头:“散人不是教过你一些吗?你都忘了?”我想起来,我以前还学过易容啊,只是学过没有多久二叔眼睛好了,我伤感于小白的死,黎清泉与他的纠缠,渐渐忘了这事。再后来,我也是一路忐忑,真真忘了我这个变换的乐趣了。我任二叔牵着我的手慢慢行进,正出着神,却听那边倪森呼出一声,他被碎石所绊,整个身躯陷入一个泽地。我们急急转身,尼佳伸出路杖探他,他用手紧紧抓住。尼佳慢慢用力,看着要将他拖出那漩涡,正庆幸,却见他手上一滑,将正在使力的尼佳反送出去,后退几步也是跌入另一个沼泽,尼佳因为后坠力太大,竟是由这半个身子都陷了下去。这下可好,两人都陷入沼泽挣扎,我小时候看过一本童话,讲的就是沼泽王,加上对窒息的畏怕,对那黑糊糊的泥土十分恐惧,看着他们二人挣扎,却吓得一动不动。二叔让我不动,先是丢了一根树枝给倪森,让他不要使力,另一头让我先握住,但是站在原地不要动。我傻乎乎的站着,一动不动。那边尼佳却挣扎声加大,她跌入的中心区域,周围完全没有下脚的地方,树枝本来就够不到,加上下沉速度快。连干地上的我都闷出一身冷汗。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念叨:“救她,快。”可周围实在没有借力的地方,那黑泥却慢慢的蔓到了尼佳的胸口位置,她也停止挣扎,垂下眼帘,似是认了命。二叔愣了愣神,又听我鬼叫,只好拿起长剑,将一匹马赶到尼佳下沉的沼地里,然后跃起,以那马身做支点,用剑鞘够住尼佳的手,那马匹自是挣扎不堪,下沉速度极快,尼佳却因陷得太深,久久不得解脱。我望着随着马匹下沉的二叔,心中焦躁不堪,手中已是冰冷,要不是还拉着倪森,早已奔了过去,去拉住他。我现在哪管得了尼佳,只是唤他:“你快回来。”说这话时已带哭腔,我是真的害怕,我才开始体会相爱的美好滋味,我不想现在就失去你。这边倪森却唤,让我使点力,拉他出去,我顾不得有可能像尼佳那样倒退出去,只使出吃奶的力气拉他,他也争气,再没让那树枝脱手,终于跃了出来,我松了力,瘫在地上,倪森却依着二叔的模样,拿匕首刺了另一匹马,将它赶入泽地中,用绳子套住尼佳另一只手,合着二叔使力,终是将尼佳拉了起来。他们刚落地,我只是紧紧抱住二叔,眼泪已掉了出来。哭着喊他。他被我的模样吓住了,良久莞尔一笑,竟还开口嘲笑我:“还没到晚上呢,不用抱这么紧啊。”我又羞又气,垫起脚尖去捏他的脸,他制住我胡乱动的手脚,抱了我一下,安定我那颗浮躁的心。
接下来的路我们再不敢大意,如临深渊的走了很久,才见到一片稍微干燥的空地,周围还有不少枯树,正好点篝火。将剩下的两匹马栓在树上,我和尼佳找来树枝点火,四人围坐下来,比起昨日都是满脸倦色,特别是尼佳,看我的眼神又多了些愤恨,我想了想,开始她陷入险境时,我害怕二叔遭难,只唤他回来。状是将她舍弃,实在自私。自嘲一笑,我承认我自私,我不可能为了一个对我不友好的人让自己心爱的人去冒险。我从来都看不起圣母主义,对我来说,那就是让自己陷入悲伤的傻子。悲天悯人是吃饱了喝足了以后的事情。我不想一路上都与尼佳这样别扭,休息一会,将她喊到一边,意是与她细细谈些话,最好解了大家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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