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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会,马车停了下来,我掀开窗帘子一看,果然是列队的士兵在挨个检查。我想起二叔在边城实在是个熟面孔,忙挣脱出他的手,跟他商量,让我俯在我肩上,尽量将脸遮住。他点头同意,低下身去,当真将脑袋搁于我肩上。我直起身子,嘴里的抱怨:“平常看不出来啊,这脑袋重得。”他在我耳边低低笑,轻声:“只是一个脑袋,要是整个身体呢?”这句话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味道来,我立刻一脸通红,想推开他,却听外面士兵的脚步越来越近,只能咬牙切齿的坐着。任他在我耳边继续笑着,那笑声如同蚁虫,钻入我的脑袋和神经中,直让我从脚底都升腾起一股战栗感。
那兵士掀开门帘,抬头见我们三名女子,眼睛竟贪婪的到处打量,直看得我想把他眼珠子挖出来一般,他才缩回头去,我听他说,里面是几名歌妓。估计能过关了,我常舒一口气,正准备把我二叔那大脑袋推开,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之熟悉,只让我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冷战。妈的,竟是朴德遁斯,真他妈的见鬼!
假意
我一面思索朴德遁斯到底是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在这里,一面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当日朴德遁斯那句毁灭我又在耳边响起来,让我有些许不适,而靠在我耳边的二叔也听出了这个声音,终于正常起来,在耳边轻轻说,让我装作疲倦病弱的样子,与他一同侧对着,由长发和面纱遮住脸颊。我听朴德遁斯询问马车里坐着些什么人,又听那兵士唯唯诺诺的应了,朴德遁斯又问他是否看仔细了,这时又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那女子说:“你竟然这样不相信我,就挨个把每个商户,客栈,马车,搜个遍吧。”我一听,乖乖,玉嗪公主也来了。而听他们的对话,似乎是在寻找与玉嗪公主熟识的人,我立刻死盯住二叔的眼睛,奈何离得近,我这样定定看他,都快成对眼了。他估摸也听见了那些话,又见我斗鸡似的看着他。遂在我耳边轻轻说:“我没有去见她,真的。”那语气暧昧得仿佛是情话,令我大窘。又用余光瞧见有人来掀帘子,害怕地朝里面缩了缩,那帘子却又放下了,听见朴德遁斯的声音,大声驾马走了。而我们的马车又开始轱辘的滚动向前。我忙直起身来,一把推开我旁边的“登徒子”。他窃笑一声,终于坐直。
马车才开始行进,我害怕节外生枝,不敢掀帘子看,尼佳的民族是瓦匿族,属于北方异族中的一个小分支,族人都是些能歌善舞的,比如现在为我们驾车的汉子,就已经扯开嗓子唱起了民歌。声音带着粗犷沧桑的美感,仿佛被风沙打磨过一样,别有风味,我听得兴起,又想到已离城多时,遂掀开帘角,跟着轻声和了起来,眼前是马队和浅草,还有那天际边袅袅升起的旭日,这样的日子多安逸,这样的景色多瑰丽,只是不知道又能有多久。
马车稍停,尼佳拿了水和干粮进来,我忙抢过来塞入嘴里,她一边笑着看,一边将水递给二叔和倪森,因为我们之间一直是通过倪森与尼佳联系,所以他们两人要显得亲近一些,倪森平常对人特臭屁,但是面对天真可爱的尼佳却显得有些生疏,好似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这种完全天生的亲近与好感,我打量着他们两人,心里有些遗憾,要是我也在这样天真的时候遇见良人那该多好,那我一定可以勇敢的坚定的去爱,去他妈的害怕受伤害。
吃饱喝足,二叔和倪森都嚷嚷着要将衣服换回来,尼佳给他俩找了两套男子的服饰,我还蛮满意我身上这看似“暴露”的衣着,遂坐到马车前面去,去和驾车的大哥闲嗑,不一会二叔已经换好了衣服,也掀帘走了出来,坐到我旁边,我偏头看他,彩色的粗布衣服,头发高高的束着,只是有几丝不听话的跳了出来。显出一种野性美来。我嚣张的拍了拍他的肩,嘴里贫道:“小伙子很俊俏啊。”他哈哈一笑,斜眼看我,只是嘴角一直挑起,模样太蛊惑人,我只得转头看那阳光。二叔向赶车的汉子问了些北方各个异族的风俗与习惯,还有地理条件等等,我认真的听着,北方的民族里以祁镶族为主,现任的统治者是辛尔得拉,而且也是他统一了北方的整个大环境,瓦匿族和其他小民族一般,都是要每年纳贡的。我悄声问二叔:“那东西藏在哪里?”他笑了笑,反问我:“告诉了你,你就知道了吗?”我耷拉着眼,算了,我真的是路痴。他又似安慰的说了句:“到时候跟我走就行了。”我点点头,心里又寻思着今天发生的事有些不对劲,为什么朴德遁斯会这么巧突然出现在那里,而且还是和玉嗪公主有关呢。看二叔那副悠哉的样子我也甩甩头,皇上都不急,我这个太监瞎急个啥。
晚上驻扎的时候,我很有兴致的同尼佳东窜西窜,二叔同倪森也与其他青年一起,搭建着帐篷。瓦匿族的人神经还蛮大条的,早上我们还是三个女子,现在换成二比一的男女了,仍然没有任何人表示出疑惑的状态。晚餐是烤全羊。正儿八百的全羊,馋得我的口水就跟着那烤熟的羊肉的油水一起掉啊掉。倪森推了我一把,让我注意点形象,我反给他一巴掌,让他滚一边,不要打扰我用膳。他作势凶我,我马上躲到二叔背后,让他急得直跳脚。这样反复了几次,倪森终于有些忍不住,低声道:“玉倾公子,你看她...”我也知我行为幼稚,却依仗着二叔不会插手这样的小事,有恃无恐。我那二叔也只是觉得好笑,抱手环胸站着,嘴角讪笑,却并不阻止我。等那小羊熟了,我也累了,才与倪森休战,跑到羊儿跟着,割下大大一块肉,因为我着实贪心,那肉大得无法下嘴,又烫得厉害,我捏着那肉舍不得丢,只能被烫得只跳脚,倪森终于解气,看着我哈哈大笑。我求救似的望了一眼那玉树临风的玉倾公子,他终于走过来,接手了我的“晚餐”。将那块熟羊肉搁置于盘中,用随身的小匕首削成一小块一小块,又递给我,我颇受感动,这要是在前世的西方,他可真是一位体贴的绅士啊。一定会为女士切牛排的!我眼泪汪汪的咽下嘴里的食物,脑子里盘旋着好人两个字,实在想送个锦旗给我们的好二叔!
我专心的吃着这别有风味的羊肉,尼佳又为我们送来两坛子酒水,我的酒品是公认了的差,自然不敢染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豪饮。酒香也随着那篝火的火苗子窜啊窜。直逗得我心里痒痒,转个身,装作不在意,倪森又贱兮兮的跑了过来,递一碗酒给我,说:“来,叶姑娘,解解渴?”我瞪他一眼,不理他的调侃,遂听见身后又传来声音:“北方天寒,你身体受不得,少饮一些吧。”我听他说得在理,自己又犯了酒瘾,也接了过来,抿了一口。这酒呛人得,竟让我有些受不住,一下喉就咳嗽一下。倪森看我窘就同我看他愣一般,表现得非常兴奋,拍拍手,跑回了他自己的地儿。我怕他们看不起,道是习惯之后,将那酒水饮了个干净。只是害怕喝醉,不敢添碗。辣酒下肚,自然添了三分暖意。我伸伸懒腰,算是酒足饭饱,又瞧着远处有小小的湖泊,遂告知尼佳,说过去走走,尼佳正同族人谈笑,点头同意,又嘱咐我不要走远,我本想再同二叔打声招呼,又见他端着酒碗发呆,独自一人不知在想谁,遂免了打扰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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